“纱织?”斑在喊她。
缩在被子里的纱织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
现在问斑“什么事”,是不是有些尴尬?
算了,还是装睡好了。
这样想着,纱织合上了眼,将呼吸放的均匀了些,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
坐在床边的斑一阵沉默。片刻后,他伸手,揭开了蒙在纱织面上的被子,低声喃喃道:“真是个笨家伙。不怕憋坏自己吗?”
纱织强忍住反驳的冲动,保持着平静的呼吸,继续装睡。
然后——
一只手落到了纱织的脸上。
那手的指尖是温热的,仿佛带着遥远旧日的暖意,轻轻地掠过纱织的面颊,在她的颔边流连不去,如同在以指尖描摹着她的面容轮廓。
“你长大了太多……”斑的声音如叹息一般落在了她的耳畔,“你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现在看来,根本只是个孩子。纱织,你长大之后…变好看了。”
正在装睡的纱织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很剧烈,但比起心跳,她却更为斑口中的话感到诧异。
什么叫做“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现在看来根本只是个孩子?”什么又叫做“她长大之后变好看了?”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嘛?而且,她十四岁时,还在乡下的老家读中学呢,每天和同学一起聊着化妆和明星之类的话题,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纱织心底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她不敢问,因为她正在装睡中。她无法想象自己现在睁开眼睛,场面会有多尴尬,于是她只能把这些困惑吞入心底,继续假装睡觉。
纱织放平了呼吸,努力把思绪都释为空白。不知不觉间,困意竟然真的浮了上来,就像海浪吞没岸边的礁石一般。于是,纱织慢慢地睡着了。
*
她又回到了战国时代的梦里。
不过,与前几次的梦境不同,这一次的她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没法落在地上,像风,也像空气,可以随意地在树枝间穿来穿去。
千手柱间与千手扉间正坐在木桩上,柱间在哭泣,满面泪痕。而扉间也一脸沉闷,两个人仿佛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变得很是萎靡不振。
“怎么了?哥哥?”纱织问。
可柱间和扉间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仍旧坐在木桩上。
纱织想要走到二人的身旁,然而,她的身体却轻飘飘地穿过了木桩。
啊,她好像没有实体。
纱织这才意识到这件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变成了幽灵一般的存在。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兄弟二人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扉间,我想不明白。”柱间用袖子擦拭着眼泪,“我以为纱织嫁给那个人,就能幸福地过一辈子了。”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家伙背叛了我们!”扉间咬了咬牙,狠狠地打了身旁的树木一拳。他的力气很大,竟然在树干上打出了一个坑。树冠一震,簌簌落下一片树叶来。
柱间喃喃说:“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纱织才想娶她的,要是早知道他是那种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纱织嫁过去。”
“……他大概,确实喜欢过纱织吧。但比起纱织,还是利益更重要一些。”扉间收起了拳头,面色有些灰败,“只要杀了来自千手一族的妻子以示投诚之意,就能获得羽衣一族背后大名的让地。整整五座城池,难怪他心动了。……妻子可以再娶,但重振家业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闻言,柱间愣住了,片刻后,他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难道纱织的性命抵不过五座城池吗?!”
“冷静一点,大哥!”扉间皱眉,“在我们眼里,纱织当然远远比五座城池重要。不要说五座城池,哪怕十座、五十座,那都是比不过纱织的。但在别人眼里,纱织也许只是一粒尘土——可恶!我们都被那男人故作情深的样子欺骗了!大哥是笨蛋,我也是笨蛋,父亲也是——”
兄弟二人的争吵声,让纱织有些意外。
啊,这里的“千手纱织”已经死去了吗?所以兄弟二人正在为此哭泣着。
千手纱织嫁给了那位据说爱慕她已久的大名之子后,便被自己的夫君所杀害了。因为她的夫君看到了更大的利益,想用她的死来向其他的贵族示以诚意。
她明明没有查克拉,也不是忍者,本不必被卷进战火。可“千手”这个姓氏,到底为她带来了麻烦。
父亲经过千挑万选才为她选下了这个夫君,按照父亲原本的预想,爱慕着纱织,又年龄相当的大名之子,是最有能力保护没有查克拉的纱织平安到老的。可谁料到,这却成了葬送纱织的一把刀。
林间的哭泣声似乎远去了,南河川的河流哗哗作响,战国时代的旧梦,一点点消退。
*
纱织从梦中醒来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她困惑地拿尾指擦了下,现自己竟然流了眼泪。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哭?
纱织困倦地坐起来,打个呵欠,隐约想起了昨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太奇怪了。
明明只是个梦境,却莫名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仿佛一切都是真实生过的。
浴室里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打架。纱织想起白猫还在浴室里,便匆匆忙忙地下了床,向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