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辰听了,原本的笑颜微凝。他轻轻咳嗽一番,淡淡道:“是,他是我的友人。我从前在军营时,与他相识。”
宁竹衣:“那你对大侠知道多少?”
李贺辰说:“也没多少。不过数面之缘罢了。他为什么心仪于你,我也不懂。毕竟那大侠行踪诡秘,我很少见到他。”
看来,李贺辰是打算闭紧嘴巴,绝不再多泄露一句了。
宁竹衣有心想问,但喉咙里却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叫她说不出话来,紧张得很。这般无措,就像是被蒋嬷嬷问了一道答不出的题似的。
哎,怎么回事呢?明明她还想多问两句的,可脸上却又热又烫,脚也擅自向后退去,一副忍不住要溜走的样子。
“世子,我,我还有些事儿。”最终,宁竹衣低着头,这般胡乱地说,“我就先走了!”
*
这日夜晚,宁竹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山楂剪灯花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着。宁竹衣倚在帘帐边,出神地看着跳跃的灯芯,喃喃道:“世子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山楂听了,好奇地问:“小姐,怎么了?世子和您闹脾气了?”
宁竹衣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世子平日里这么照顾我,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要不然,他何必假扮一剑破天大侠,三番五次地救她?
山楂收起剪子,笑说:“小姐,世子和您小时候就认识,王妃娘娘又与咱们夫人是手帕交,世子待您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宁竹衣愣了下。
“理所当然吗?”她喃喃自语着,将头垂得更低了。
也对。李贺辰对她好,本就是理所当然。今日说一剑破天大侠心仪于她,有可能也只是托词罢了,只有她在这儿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
这样想着,宁竹衣钻进了被窝里。
这一晚,宁竹衣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茫茫无际的原野上,雪月交光,冷风如刀。一匹骏马奔驰过荒原,宝刀闪过月似的光华。那马上骑着个白衣侠客,衣袖飘扬,仿佛身在广寒。
侠客骑马,越策越近。将要奔至宁竹衣面前时,他提起酒壶,仰头畅快痛饮一口,接着摘掉了头上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笑颜。
“衣衣,是我。”
她仰头望着马上人,喃喃道:“世子?”
*
次日醒来后,这个梦就有些模糊了。宁竹衣打了呵欠,起床去洗漱穿衣,又困意倦怠地去园子里打了一套拳。
打拳能让身子热起来,她的困意也逐渐散了。恍惚之间,她听到外头很是热闹,原来是苏玉鬟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往中郎将府搬了。
“你们几个,搬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磕着碰着了!”看模样,苏玉鬟似乎还甚是威风。饶是宁竹衣对苏玉鬟没什么好感,也忍不住上前凑了凑热闹。
只见几个小厮扛着箱笼,往王府侧门的方向走。而苏玉鬟则站在最后头,一副监工模样。她总是露着冷傲的表情,但难得今天却笑了笑,好像是遇着了什么喜事。
不过,想来也是,于她而言,能搬去未婚夫那确实是件好事。
宁竹衣在园子里凑了会热闹,便回了红露居。用过早餐后,就到蒋嬷嬷处学习礼仪。
先前她因崴脚休息了许久,如今蒋嬷嬷再教起来,对她格外严格。一想到要见到蒋嬷嬷的脸,她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得跳。
怀着一点儿抵触,她跨进了琳琅轩。才进门,便听到李燕婉正与丫鬟窃窃私语:“怎么会?好端端的……”
李燕婉的丫鬟悄声道:“千真万确,人都下葬了……”
宁竹衣驻足一下,问:“燕婉姐姐,这是在说些什么呢?嬷嬷还没来吗?”
李燕婉局促地坐正了,道:“没什么,在说一些琐事罢了。”顿了顿,又答:“嬷嬷她好像被母妃唤去春熙堂了,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今儿嬷嬷可能会迟来一会。”
宁竹衣皱眉道:“我听到‘下葬’什么的,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李燕婉犹豫一下,说:“是……是段家的七小姐。她父亲先前被判了罪,阖家都被流放。段七小姐身子弱,在流配路上便没了。”
闻言,宁竹衣愣住了。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段七小姐,说的是段小燕,那个为了长公主出言陷害她,又害得她被长公主幽禁的人。
她记得上一回见段小燕,还是在长公主府里。段小燕因为诗歌惹来了长公主的猜疑,被一同推入杂物间幽闭。后来宁竹衣被一剑破天大侠救走,段小燕则留在了长公主府里,也不知如何了。
没想到,如今竟陡然知道她病故的消息。
“流配?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宁竹衣听了,颇有些咋舌。
段小燕虽然惹人厌恶,但她已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了。像“流放”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她想看到的。更何况如今段小燕可不仅仅是流配,而是直接死去了。
想也知道,她身体那么柔弱,动不动就咳嗽,哪里扛得住流放的路途颠沛?
宁竹衣正在心底感叹命运无常,冷不防脑海里掠过了一道声音,那是在望云寺时,周景昂一句无意之间的闲谈——
“中郎将么?他最近确实忙得很。听闻一个姓段的小官犯了事儿,落到他手上,被他请了阖家流放的罪呢。于职上这般严酷,想来是没空管女人的。”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