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贺辰愣了愣,侧头望去:“什么事?”
那是个军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胡须,小臂上还装着未卸下的手甲。这还不是夏天,他却满头是汗,乱糟糟的头都闷湿了。“王偏将素性乖张,这回闹出了人命,咱们谁都扛不下这事呀……”
李贺辰的面色登时严肃了起来。
“我过去看看吧!”他简单地说了声,拔腿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冲宁竹衣道:“衣衣,那簪子,你喜欢就好。”
屋檐下的灯火,照得他面庞暖。方才还黑沉沉的脸,现在却显露出柔和之意。
宁竹衣望着他的侧颜,心底竟有一阵轻轻的恍惚,那滋味,就仿佛小时候偷偷吃了母亲藏在匣子里的糖果。
一阵脚步轻响,李贺辰的背影很快远去了。
等李贺辰走了,宁竹衣才想起来,她既没有将平白得了一支玉簪的事儿炫耀给李贺辰,也没有将李慕之现她丢了礼物的事告诉李贺辰。
不仅如此,她好像还惹李贺辰生气了……
宁竹衣心底忽然有了淡淡的悔意。
哎,和世子多说两句话,又能怎么样呢?方才她应该拦住他的。
*
李贺辰这一去,就是彻夜未归。
二更时,夜深人静,宁竹衣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来,是李慕之的事叫她心烦;二来,则是李贺辰生气时的表情,时不时就蹦进她的脑海,让她心烦意乱。
哎呀,她话都没说完,他生哪门子气啊?
等他回来了,她必须得好好解释解释。
宁竹衣低哼了声,翻了个身。
今天可真是倒霉。
所幸她今天得了一支玉簪,还能冲冲今日的霉运。
对了,那簪子的簪身,怎么就从薄银换成了玉呢?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掠过一个声音:“竹衣妹妹,我听闻世子为了你,去军队上挂了职,还弄了一块水头极好的碧玉给你做头面。你们俩势头这么好,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那是周景昂在中郎将府上说的话。
水头极好的碧玉……做头面……
她今天拿回来的簪,不是薄银的簪身,而是玉簪身……
宁竹衣微吸一口气,立刻睁大了眼。
莫非,是李贺辰偷偷摸摸地额外加了钱,让那工匠将薄银换成了玉?
这个念头,便如红线穿针似的,瞬时便将许许多多的细节给串联了起来。这会儿,宁竹衣终于明白李贺辰为何如此期待她拿到簪子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