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说今天碰到的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打主意打到豫王府的头上来了?”山楂一边搓着毛巾,一边露出惊魂未定表情。
“指不准是豫王府里头的人呢。”宁竹衣轻哼了一声,嘀咕道:“也就是吓唬吓唬我和燕婉姐姐,这才不敢真动手的。”
山楂皱了皱眉,忽然吸了口气,道:“不会是别的什么秀女,听闻小姐你长得好看,就心生歹意了吧?”
“怎么可能?”宁竹衣瞥她一眼:“哪家的闺秀那么大胆子?你还是别瞎猜了。”
山楂拿毛巾挂到火炉不远处烘,又喃喃道:“也难怪小姐你不想进宫了,要是真这么卧虎藏龙的,确实受不住。我还以为,小姐是忽然对这豫王府里哪位公子心动了呢!”
“啊?”宁竹衣盘起脚来,脸挤得像苦瓜:“话可不能乱说!这就更不可能了。”
主仆俩嘻嘻哈哈说了一阵,宁竹衣的头干得差不多了,山楂便收了毛巾,推门出去了。
夜色寂静,宁竹衣坐在窗口,托着面颊望着外头的月亮呆。
今日这伙歹徒,八成是李慕之安排的,为的就是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他美没有救到,反倒是给了一剑破天大侠一个耍帅的机会,也不知道他心里难受不难受?
哎,外头的月亮快圆了,也不知道洵南的父亲、母亲如何了?母亲虽然一贯嘴上嫌弃自己,可现在指不准也想女儿想得紧呢。
宁竹衣正在呆,窗前忽然掠过一丝白色。继而,有一道雪似的身影自屋檐上飘悠悠落下,不染尘埃,仿佛什么仙人御风而来。
一阵沙沙轻响,那人停在了宁竹衣的窗前。他腰间佩着古朴宝剑,怀中抱着一把萧,斗笠上的垂纱被夜风吹得翻飞,月光穿过他双肩,恰好照落在宁竹衣的眼底,宛如一片雪光。
宁竹衣望着这个男子,继而露出讶异之色,嚷道:“一剑破天大侠?”
没错,面前这白衣侠士,正是她有过两面之缘的“一剑破天万仞春”大侠,她绝不会认错。这满京城里,再找不出第二个和他一样浑身皆白的人物了。
男子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宁竹衣愈诧异:“你怎么在这?”
一剑破天大侠出现在豫王府里,这岂不是坐实了他就是豫王世子李贺辰了吗?!要不然,哪个人还能在豫王府里随便走来走去,来去自如啊!
男子咳了咳,背过身去,道:“我不过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宁竹衣试探着朝外探出身子。
只见大侠深呼一口气,郑重道:“我并非豫王世子李贺辰。”
宁竹衣:“……?”
啊?
等等?大侠说什么?
他说“他不是豫王世子李贺辰”?
……这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方法啊!
宁竹衣的眉头颤了下,她尴尬地问:“呀,大侠……何出此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奇毒作了,大侠忽然开始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宁竹衣连忙从桌上取过纯金的大茶碗,递出窗去,问:“大侠,你要不要喝一口,润润嗓子?”
大侠摆了摆手,说:“今日我救下你,你那同行女子却呼我为‘阿辰’,此乃豫王世子之称,在下听闻过,担心有此误会,坏了世子之名,这才特来解释。”
宁竹衣嘴角微跳,握着金茶碗的手差点儿就翻了。
如果说先前她还只是怀疑一剑破天大侠就是李贺辰,那她现在基本可以确认这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了。
这是什么欲盖弥彰的解释方法啊!解释了反倒不如不解释呢!就冲李燕婉那句“阿辰”,一般人谁会特地眼巴巴跑上门来解释自己不是那个人啊?!都当无事生了!
但大侠的面子,不能不给。宁竹衣放下茶碗,呵呵笑说:“哎呀,大侠放心,我不会认错的。呃……那个什么劳什子豫王世子,无论气度,风姿,神态,都不如您,和恩公您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我又岂会认错呢?”
这番话明明是顺着大侠的意思说的,但大侠却愣了愣,声音不快了起来:“豫王世子哪有那么不堪?”
宁竹衣:……
怎么,还想替自己辩驳两三句?
大概是宁竹衣的表情不对劲,大侠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多嘴。他又咳嗽一阵,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魔教线人就在这附近,我不宜久留。”
“哎——大侠,等等!”宁竹衣却朝他伸出手,兴致勃勃地说:“我有一事相求!”
大侠脚步一顿,侧身露出了倾听之态。
“大侠,下次能不能带我上屋顶转转?我想在屋顶上看月亮!”宁竹衣冲大侠招手。
大侠点了点头:“下次吧。”
随后,大侠便飘然而去,仿佛消逝于九重天的仙人。
宁竹衣坐在窗边,望着大侠消失的方向,拿金茶碗仰头灌了一口水,唇边渐渐有了笑意。
她在窗边待了一会儿,觉得风有些大,便关了窗打算回屋子里。就在这时,山楂扣了扣门,面色微白地推门而入。
“小姐,奴婢吓着了……”山楂的说话声都有些不利索。
“怎么了?”宁竹衣不解地问。
山楂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这才壮着胆子凑到宁竹衣耳边,小声说:“白日里,慕之公子不是抓到了那伙胆大包天的贼人吗?奴婢刚刚打探到消息,那伙贼人共计六个,在狱里全都服毒自尽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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