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奇怪。
送礼的丫鬟见宁竹衣面色古怪,误以为她不喜山月院的苏玉鬟,索性便放开了声说起风凉话:“宁小姐,您也嫌晦气吧?和这么个倒霉催的人住在同一片园子里,谁都不乐意。可人家脸皮厚,能有什么办法呢?把自己的父母都克死了,这样的命格,要是换做奴婢呀,早就一头撞死了!也就她还能厚着脸皮,上门来讲婚事,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作威作福,耍小姐派头,说什么要敲打下人们,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丫鬟絮絮叨叨地说,宁竹衣麻木地听,心底只觉得自己才是真倒霉的那个。
“宁小姐,照我说呀,这些礼物,倒不如由您收下算了。给山月院的那位,实在是浪费!”小丫鬟满腹怨言,“奴婢也不想去那儿呢,实在是霉气沾身!”
听了小丫鬟这话,宁竹衣终于回了神,立刻正色训斥道:“那怎么行呢!这是王妃娘娘送给苏小姐的礼物,我怎能无礼抢夺?还不送去?”
开玩笑!她哪里敢抢《扶摇弃妃》女主角的东西啊?她是嫌鸩酒不好喝,死得不够快吗?
小丫鬟见状,还是委屈:“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一个收银钱给人干事的,哪里能做王妃娘娘的主?下次再偷懒,小心差事都没了!”宁竹衣摆出严肃面孔,将这丫鬟教训了一通。完事儿了,又从袖子里取出点碎银,塞到丫鬟的手掌心里,说:“这些银子你拿着,你去了山月院,对那位苏小姐客气点!她也是个可怜人,也别太为难了。”
小丫鬟原本还踌躇着,一见到亮澄澄的碎银子,立刻改了面色,喜笑颜开地说:“宁小姐为人纯善,奴婢这就去送东西!”
说完,她就收了碎银,抱着礼物朝山月院去了。
等丫鬟们从红露居前走开了,山楂便不解地问:“小姐,你何必给那个丫头银子?山月院的苏小姐,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竹衣摆出了最为严肃的面孔,神神秘秘地说:“山楂,你不懂,帮苏玉鬟,就是在帮我自己啊!”
她记得,在《扶摇弃妃》的故事里,苏玉鬟双亲离世,家道中落,于是她便投奔到了未婚夫豫王大公子的府上。可大公子却不认她这个未婚妻,因为这桩婚事是老豫王喝醉酒后被人死搅蛮缠一顿才答应的。
被嫌弃的苏玉鬟在王府里过着人人可欺的生活。最先欺负她的,是同样寄住在豫王府,却出身名门宁氏的宁竹衣——宁竹衣截下了豫王妃送给苏玉鬟的赏赐,将原本属于苏玉鬟的绫罗绸缎、珠宝饰都据为己有,还故意当着苏玉鬟的面将这些东西“不小心”摔在地上。
这种行为,确实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可问题是,宁竹衣不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她就是普普通通一女孩,哪里来的这么多小九九!什么珠宝饰,她可一点都不喜欢啊!
《扶摇弃妃》中的她,未免也太陌生了!
要是方才她没拦着山楂去接那丫鬟手里属于苏玉鬟的绫罗礼物,也许事情就会按照《扶摇弃妃》的故事展了吧?
还好,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宁竹衣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她不欺负苏玉鬟,努力对苏玉鬟好一点,也许就能规避原本的命运了吧?
这样想着,宁竹衣转身朝红露居内走去。
她在桌子前坐下,重拿起毛,打算继续写那封家书。
才写了没几个字,外头竟又传来一阵吵闹声。这一回,红露居外来了个年轻女子。
“让我见见宁大小姐!竟敢随意抢我的东西,真是仗势欺人!”隐隐约约的,外头传来了这样的叫唤声。
宁竹衣被吵得心烦,便丢了站起来,走到门前,问:“什么事这样吵闹?”
只见红露居的院门前,站着个满面恼怒的年轻女子。她与宁竹衣差不多年纪,穿一袭素净的月白色纱裙,乌黑的髻上别着木簪子,容貌清秀,但眼睛里却透着倔强凶狠的光。
“你是谁?”宁竹衣不解地问,“找我有何事?”
“我是谁?你刚刚才截了王妃娘娘给我的东西,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女子冷哼一声,推开阻拦她的仆妇,大步走向了宁竹衣,继而用冷厉的目光打量着整座红露居:“我是慕之公子的未婚妻,苏氏玉鬟!”
宁竹衣当场愣住。
什么——?!
苏玉鬟这就找上门来了?!
危险!太危险了!
“你,你就是苏…玉鬟啊……”宁竹衣戒备地盯着她。
眼前的女子,容貌虽不出众,但气质却冷冽无比,眼神看起来格外倔强。
她确信了,面前这个人,就是《扶摇弃妃》的女主角——苏玉鬟。
一旦确信了眼前人的身份,宁竹衣便倍感紧张。她悄然吞了口唾沫,竭力恢复寻常的模样,故作随意地说:“哦,原来是苏小姐。苏小姐上门来,有什么事?”
必须冷静,理智。要不然,自己也许就会走向凄惨的鸩死贵妃之路了!宁竹衣在心底如此想。
顿一顿,想起苏玉鬟那句“你截了王妃娘娘给我的东西”,宁竹衣又争辩道:“我可没抢你的。一点都没拿。”
苏玉鬟眯了眯眼,冷哼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了吗?这世上的小偷,哪个愿意承认自己偷了东西的?我可是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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