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反抗的道理。
相比其他被纳为妾的女子,她的境况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她还是正房。况且阿爹也说过,方长明许诺过一生中只娶一个妻子。
杜梅娟抽出手绢替杜母揩掉了眼泪,柔声安慰道,“娟儿不怪娘亲,娟儿觉得方家少爷挺好的。”
听到这话,杜母一顿,却哭得更为伤心。
成婚之日,杜家产业虽亏空了不少,但毕竟还是大户人家,嫁女儿的场面自是气派。
一串串红艳的鞭炮劈里啪啦作响,还有鼓吹手敲锣打鼓一路在前,将杜梅娟的花轿引去方府。一路上送亲的娃娃嬉戏个不停,争着要糖吃,媒人便笑眯眯地在兜中捞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往空中一撒,弯起了几抹喜庆的弧度。
杜母由杜父扶着站在杜府前,目送着远去的花轿,一想到自家女儿往后的日子,便又哭个不停。
“我们真是没用的爹娘,竟将女儿嫁给那个人。”杜母啜泣不已。
杜父望着喜庆的景色越远去,枯瘦的脸上也落下一滴泪来。
拜堂过后,杜梅娟由侍女引向婚房,独自一人等待方长明的到来。
门轻轻被掩上,婚房中只留下了杜梅娟一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跳个不停的心按捺下去,轻轻地撩起盖头的一角。
杜梅娟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如凝脂般的肌肤在霞帔和红妆的衬托下微微透出红晕来,显得越俊秀。
屋内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喜字,红色的桌布,就连地下铺的毯子也被更换成了大红色,可见方家人的用心。
看到这些,杜梅娟的心中就如小鹿乱撞一般,紧张得厉害,又很是期待。
她虽是很少与男子接触,但时常会瞒着爹娘看些民间的话本,里边的痴情爱意时常能将她从未体验过爱意的心撩拨起来。
门口出来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杜梅娟心下一颤,赶忙将盖头重披好,视线瞬间被阻挡。
脚步声越来越近,杜梅娟的心跳得也越厉害,就快跳到了嗓子眼里去。
几步的距离在此刻宛如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盖头被掀开,一双温润却又带着无奈情绪的眸子闯进了杜梅娟的心尖。
*
春意正浓,杜梅娟怀中抱着还在咿呀学语的方云,和方长明一齐去踏青。
柳芽冒了出来,溪上的薄冰也一块一块地撞一下岸,继而又反弹走了。方云看得开心,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去抓。
杜梅娟见了,笑着将方云侧脸贴着的碎拢到耳后,“待我们家云哥儿跑得稳点了,阿娘便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小小的方云没听懂,但还是咧开了嘴,将自己的爪子糊在杜梅娟的脸上,引得后者又是一阵笑。
玩得久了,方云便有了困意,趴在杜梅娟的肩上,眼皮耷拉着,就是不肯睡。
方长明便笑着主动将方云抱过去,柔声哄着,直到将怀中的糯米团子哄得趴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虽是初春,走得久了还是会有些热。过了一会儿,杜梅娟的额上便浮现出浅浅的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