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娅看着他深深弯腰的模样,又笑出声来。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将父亲的帝国交于你们手中吗?在海穆拉之后,是一群低贱的平民,如同蛆虫一般爬满王廷的每一个角落……真是想想便让人头疼。‘虚君’?那王位,原本便是属于我舍恩家族的。”
辛克莱慢慢直起了身体,他直直地凝望着和戴娅,说道:“是否如此,我相信神官下自有判定。愿意对平民伸出援手、愿意教导平民学识的您,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坚信着帝制的必要性,想必不需要我来探查。”
戴娅敛起了眼眸,狠狠地攥紧了手指。
“滚出去。”她站了起来,披帛歪歪斜斜地挂在小臂上:“我不想看到你的嘴脸了。”
她的面孔太过冷漠。
碍于她的冷淡与恼怒,辛克莱轻呼一口气,便告辞了。
辛克莱走后,戴娅忽而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低垂头颅,露出复杂的神情来。那表情混杂着苦痛与忏悟,让弗缇斯看了直皱眉。
“怎么了?”他用手按住她的眉心,慢慢地揉着。
“我……”戴娅垂下手臂,慢慢说:“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正是因为帝制的存在,我的父亲才会一意孤行犯下那样的罪行,以至于令整个家族的声名蒙羞。但是……”
顿了顿,她掩住面孔,说:“要我眼睁睁看着帝国再次易主,我办不到。”
她十分矛盾。
她亲眼见证过这个国家的千疮百孔,深明帝国已经走到了末途,从内里至外部散出腐朽的味道,随时都会倾颓。那些尸骨与苦难,令她印象深刻。因此,她希望帝国生相应的改变;然而,对家族的眷念与身为贵族的骄傲,又让她无法轻易放开权利的宝座。
她既认为帝国确实需要改变,又不希望家族的辉光就此黯淡。
现在,她也只能满怀困扰地枕靠入弗缇斯的胸膛。
“……该如何是好?”她问。
“辛克莱的提议不好吗?”他的手掌抚过她乌黑的长,顺滑的丝宛如一汪流瀑,从他的指缝间滑落。这柔滑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反反复复地将手指穿插入她的间。
“怎么好了?”她问。
“……嗯。”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顶:“成为‘虚君’,便可使得帝国的制度改变。帝国不会落入其他家族之手,而它名义上的主人,依旧是你,是舍恩家族的后裔。既改变了帝国,又延续了家族的荣耀,不好么?”
他的话和他的吻一样,渐渐抚平了女主人心中的波澜与涟漪。
她面上挣扎的神色淡去了,似乎是心神渐定。
“……好像,也对。”
伴随着喃喃之声,她扬起了头:“如果真的要成为所谓‘虚君’,那势必不能让民众现我魔女的身份。可是,如今的我连‘掩藏瞳色’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魔女增强力量的方式,只有一种,而弗缇斯则是必需品。
他与他那美丽的女主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身段窈窕的女主人淡笑了起来,随即慢悠悠地靠到了长椅上。她懒懒地将手臂横搁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撩起了黑色的裙摆。毫无遮盖的风光,便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他面前。
“……过来。”
像是使唤宠物一般的声音,从她的唇间吐露出。
她垂在扶手上的雪白手掌,微微地摇晃着。涂着鲜红色泽的指甲,像是雪地中的一抹血珠,艳丽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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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姆尼珀登一如辛克莱说的那般,正在做着进军的准备。上都一团狼藉,风声鹤唳,此时此刻,对于所有窥伺上都的人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不能放过的机会。
在一片忙碌之中,辛克莱与阿芙莉亚抽出空闲,匆匆举行了婚礼。年轻的领袖得到了全城人的祝福,收获了无数花朵与赞美。而那位温柔婉约、清丽可人的娘,则让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无比。
——有什么,是比嫁给辛克莱这样年轻又有朝气,聪慧又温柔的男人更幸福的呢?
在这份婚礼的热闹之中,却有人显得颇为落寞——名为欧兰朵的少女,望着娘阿芙莉亚,听着所有人对她的赞美,心中便忍不住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位稍纵即逝、犹如昙花一现的神官下,短暂地出现在城中,又很快消失在了这里。
她消失了,可欧兰朵连她的名字都无法得知。然而,她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美色与与生俱来的骄矜高傲,却刻在欧兰朵的脑海与骨髓中,无法磨灭和忘记,以至于所有其他的女人,在她眼中都显得姿色平平。
听着人们的欢呼之声,欧兰朵一个人默然离开了热闹的人群,登上了神殿前的阶梯。
从这里,可以眺望整座城池的景象。
“神官下,您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这里来呢?”
她喃喃的呓语,飘散在风中。
当这句话落下后,她的面前便陡然绽出了一道红色的漩涡。伴随着艳红波纹的扩大,一道如水般的镜面于半空中浮现出来。
随后,戴娅便从那镜面里走了出来。
黑色的裙装似盛着一天夜色,雪肌与长裙互相映衬,显得她愈皎白明澈。她用手撩开被风吹着覆在面上的一缕丝,眼睫半抬起,露出一汪深绿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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