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说,你昨夜一力要求他做你的副官,本将军只好成人之美。”霍天正的面色愈古怪,“日后,你要多多照顾王先生。”
霍天正一说完这句话,江月心陡然想起来,昨夜都生了什么糊涂事。明山亭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如同几道惊雷,将她劈得渣都不剩。
难怪众人都用这种诡谲目光瞧她!竟敢和霍天正抢人,这可真是活腻歪了!
瞧瞧周边的同僚,有的人目光里竟还带着一分敬佩……!!!
霍天正说罢,咳了咳,赶紧讲了别的正事:“诸位也知道,近来大燕国人异动频频。鹤望原附近的几个驻营点,俱是被大燕国给偷了去。”他说着,满面肃色,声音也沉了下来,“依照本将军推测,这关城内定已混入了探子。”
军帐内,登时一片沉寂。
提起大燕国,谁也开心不起来。
大燕国与天恭国积怨已久,66续续交战了百来年。闹得最轰轰烈烈的,便是二十年前的那场仗。
彼时,天恭国乃是宣帝李律在位。李律不似前代君王,并无勃勃野心,只醉心音律歌舞。他在位十年,竟放任大燕国养得兵强马壮。二十年前,大燕国自认时机已到,便南下攻打天恭国。
这场仗,一打就是五年。天恭国纸醉金迷近十年,毫无还手之力,竟让大燕破了京城长驱直入。更为耻辱的是,泰半天恭国的皇族皆被大燕人掳走,挟入大燕境内。
其中,便有宣帝李律与他的两位皇子。太子李竞棠于北上后病亡,二皇子李延棠更是行踪不明,直到数年后才被寻回。
此事生在庆义年间,天恭国人皆称之为“庆义之难”。
可天恭国到底气运未绝,其后不久,不破关便横空出世了一个霍天正。其人精通兵道,勇略双全,堪称是天纵奇才。不仅夺还失地,更在数年后带兵踏破大燕国,雪洗庆义旧耻。
因有庆义旧耻在前,不破关的守将提起大燕国,便觉得不甚愉快。
霍天正扣了扣桌子,道:“小郎将,你与顾镜多多留心城中动静。你是女子,不易打草惊蛇。”
江月心大气也不敢喘,行云流水地领了命。诸位又议了会儿事,她才撩帐出了军营。外头的日光明晃晃的,几列士兵正在操练着,流了满背的汗水。
顾镜站在树荫底下等她,脸上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眼里似含了道锋芒般瞧着她。
“小郎将,你既有了王先生做副手,那定然也不缺我一个。”顾镜闲闲地捡起了地上一枚叶片,放在指尖转悠着,“听闻鹤望原缺人,要不然我去向霍将军毛遂自荐?”
江月心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鹤望原附近地形复杂,就连我兄长都是花费数年才摸索透了地形。相较鹤望原,你还是更熟悉关城这一带,不如留下来帮我。”
顾镜:……
他自嘲地笑了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不客气。”
江月心不太懂顾镜在说什么,但她觉得顾镜又在夸自己了,于是笑笑道:“别客气别客气,不用夸我的。”
顾镜:……
霍将军给的任务,是揪出关城里的探子。可关城那么大,找起来也很难。江月心卷了地图,就带着顾镜朝自己营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将关城划成九片,分头巡逻……”
到了营房里头,却见到王延已经在了。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握成拳,晃悠悠地摇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是个木盅子,里头的骰子咕噜噜地滚着,出闷闷的响声。
见江月心来了,王延便笑道:“小郎将有什么吩咐?”模样似是个很虔诚的跟班。
江月心愣了下,吞口唾沫,道,“正好要写封信去,叫另几个军司多留份心眼。你是文人,比我会写信,就由你来操吧。”
这可不是谦虚,江月心虽识字,那也仅仅是会认字的水平。叫她写信,那写出来的东西可是极为惨不忍睹的。因此,平常但凡有书信往来,皆是顾镜替她代。
顾镜是武人,水平也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比江月心的水准高;字也算不得好看,但比江月心的狗爬大字还是要清秀上几分。
王延闻言,撩了袖口,慢慢磨起案上一块青墨。半晌后,他悬腕抬肘,问道:“小郎将要写些什么?”
“就是……告诉那姓刘的军司,最近城里有探子,让他多留心一下……城东边那几个勾栏场所,鱼龙混杂的,早点清一清。碰上段家人也不要急,就说是‘势态非常’……再不行,就偷偷摸摸地搜。”
江月心托着下巴,一句一句往外蹦。
王延点点头,锋如行云流水一般动了起来,字迹在纸上一一铺开。
——军司英鉴,时绥近安。辱蒙将军垂询,知城中有……
顾镜一直立在门口。没一会儿,他便扬起下巴,微傲道:“王先生若是做不顺手,可以交给我。平日小郎将的书信皆是由我代。”
王延停了,露出微悟神情。旋即,他朝顾镜虚递了,道:“既然如此,顾将军,请。”
顾镜挑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自王延手中接了,不客气地在江月心的位置上坐下了。
可待他目光一落到书信上,身子便僵住了——
王延的字,劲瘦如勾,铁画银刀,分分皆是入木。虽成书不过两三列,却已如一副名家大作,叫人叹为观止。若是自己续写下去,便如狗尾续貂,只会招来笑话。且王延的用词颇为雅致周到,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用这种口吻继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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