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还留在幽都的臣子,都是摸清了幽王的脾性,也都经历过当年废皇后杀太子的宫变,自然清楚以幽王多疑凉薄的性子定不会信任太子。
几人互相对了个了然的目光,继续说道:“那太子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是玉莘娘娘病了。”
“哪里的话?玉莘娘娘病了怎么太子殿下就回来了?我倒是听说是陛下病了。。。。。。”
“陛下这不好好的吗?”
这话一落,几人便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什么,皆是脸色一变不敢言语,好半晌,才有人打破这沉默:“听闻太子殿下快到了,咱们就不要留在宫里碍事了。”
“是啊是啊!”这几位大臣互相寒暄着,以极快的步伐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幽王的寝宫之中,他一如既往地沉浸在酒池肉林中,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海瑶奏琵琶。
这靡靡之音却被薛祁唯唯诺诺行礼的声音的打断,幽王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薛祁面露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幽王。
幽王闻言哪里还有继续享乐的兴致,他面色不善地看了眼一脸无辜的海瑶,站起身在玉台之上来回踱步。
海瑶见状收起琵琶,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幽王打量自己的眼神,轻笑一声对他道:“陛下,太子心中还是念着陛下的身子。”
“逆子是巴不得我死吧!他如今得了些军功就不将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今日我倒要让他看看,谁才是幽都之主!”幽王怒摔手中的琉璃盏,眼中满是怒意。
于幽王而言,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儿子,不仅惦记着自己的江山,还惦记着自己的女人,他自然不可能再留殷朔望,反正荥阳军已节节败退,殷朔望已没了他的价值,即便他如今除了殷朔望膝下无子,可后宫这么美人,总是会有别的儿子的。
“他可带了人马回来?”幽王一甩衣袍,面红耳赤地坐回了王座之上。
薛祁与海瑶对了个眼神,想了想才说道:“有一队随从。”
“卸了他兵马、法器,才准入城!”幽王面上满是杀意,一旦威胁到自己的东西,他就完全没有将殷朔望看成是亲生子,“若是他有任何的抗旨之意,就地捉拿!国师,你精通道法,捉拿这逆子的事就全权交由你来!”
“臣领旨!”薛祁连忙行礼退下,手中祭出一把宝剑,又召出几道泛着金光的符咒往皇城四面八角而去。
他这些日子早就布置好了阵法,等的就是殷朔望今日回来。
皇城大门之外,风尘仆仆的殷朔望正要入城,却被守卫拦下,说是幽王有命,不许他的随从入内,还要让他卸下身上的武器法宝。
殷朔望脸色沉了下来,随从不得入内尚且说得过去,可卸下法宝这可是修士大忌。
“太子殿下莫让属下为难!此乃陛下之令。”守卫又向他行了个礼。
“殿下,或许是陛下病重,更是多疑。。。。。。”殷朔望身旁的随从悄声对他说道,这人也是修士,本是被薛祁招揽而来,但这些日子跟着殷朔望逐渐有了追随之意。
殷朔望闻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只微微思索了一番,便真将身上的法宝都卸了个干净,独自一人往皇城中走去。
“殿下。。。。。。”身后几人皆是忧心,可又不能跟进去,只得焦急地等候。
这一条从皇城门去往摘星的道路他少时走过许多回,从前是每每行猎归来赶着要去向玉莘学琴,再后来,便是玉莘带着他从这条路上逃离皇城。
铺路的青石板早已换过,越靠近摘星,便越是雕刻着纷繁复杂的花纹,甚至还有宝石玉珠砌成的台阶,无不彰显着奢靡荒唐。
他的父王应是大殿中等他,他不需上摘星,可走到那高楼之下,仍是忍不住抬头去看,灼灼烈日在摘星上闪烁出刺眼的宝光,殷朔望眯了眯眼,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琵琶声。
琵琶声嘈嘈切切,听得人心神荡漾,仿佛又回到了生死相搏的战场上,殷朔望鬼使神差般地登上了摘星,行至二层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轻薄绿衫的玉莘。
她察觉到有人靠近,抱着琵琶扭头一看,眼角眉梢皆是媚色,认出是殷朔望之时,她才微微一笑,唤道:“太子殿下。”
殷朔望冷着脸端详了她一阵,才走上前问道:“你不陪着我父王,在这里做什么?”
“听闻殿下凯旋,特来此恭迎。”玉莘低眉顺眼地服了服身。
“你能有这般好心?只怕是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殷朔望目光落在那一把玉琵琶上,略带嘲讽地说。
玉莘轻笑一声:“殿下英勇善战,年少有为,我怎么会舍得殿下去死?”
她风姿绰约地走到殷朔望身旁,绕到他身后,轻声道:“殿下死了,我还能依靠谁?”
殷朔望闻言神色微变,带着疑惑的目光转身看她,“我父王不过重病,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来讨好于我,真不愧是五百年的琵琶精。”
玉莘听到这番讽刺话语竟也不气恼,竟直接将只着薄纱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柔声道:“殿下难道就不曾心动?当年我可是日日夜夜。。。。。。手把手地教你弹琵琶曲。。。。。。”
她一边说着这暧昧之话,一边抚上殷朔望的手背,真像是弹奏琵琶一般拨弄他修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