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渐渐出现了西凉城墙,魏珩放慢了马儿的度,眯着眼向前眺望。
“城墙上有魏灵的旗子,他们已经到了!”魏珩见魏灵一行顺利到达,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终是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他还要再说之时,却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身后的人轻柔地贴在他的背上。
“。。。你。”魏珩微微一愣,即便海瑶什么也没说,他似乎也明白她这是为何。
等到了城中,两人再不是患难与共的夫妻,而是回归原本的身份,成为以礼相待的叔嫂。
这匹马虽不通人性,但也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甚至还时不时停下来啃食草根。
魏珩没有管它,更没有开口与海瑶说些什么,只沉默着,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城墙。
他似乎感觉到后背有些湿润,或许是她的眼泪。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魏珩只能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声,犹如一块巨石压在身上一般,他心头压抑着要将一切推开卸下的冲动。
这段路很长,可却很短暂,等到城墙上的哨兵看见他时,号角声骤然响起,昭示着这段路途走到了终点。
海瑶被号角声惊得一颤,连忙松开环着魏珩的手,可魏珩却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别怕,入城了。”
说罢,他再次扬鞭,□□骏马嘶吼一声,朝西凉城飞奔而去。
“二公子到了!二公子到了!”魏珩人还未到,已经听到城楼上的呼喊声,没多久就见他三个表弟一脸激动地奔了出来。
魏珩连忙下马,匆匆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可顺利。”
“有惊无险,都到了!对了!婶婶和魏琰就比你们早了几个时辰!”魏灵朗声说道,他一转眼瞧清楚还坐在马上之人是谁时,却瞬间变了脸色。
海瑶微微皱眉,心道他这反应不对,难道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魏珩没有留意到这些,自然而然地伸手扶海瑶下马。海瑶毫不避讳地撑在他肩膀上,任由魏珩抱着她的腰将人带下。
围在头上的布巾落下,女子未曾束起的黑散落,露出一张柔弱可怜的小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魏珩身后躲了躲。
这一回不止是魏灵,魏守庸、魏从戎都神色大变,就连边上的将士似乎也不敢出声。
魏从戎藏不住话,脱口就问道:“表哥怎么带着她?”
可话一问完,就被魏灵捅了一肘子,只得将后边的话吞下,看了看魏珩,又看了看海瑶,极是恼怒。
“大伯父在里头等着,先进去吧!”魏灵连忙说道,又对边上的卫兵道:“带大奶奶。。。去夫人那里。”
魏珩有许多事情要与他父亲细说,只回头看了海瑶一眼,便几个跨步踏上了城楼。
海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会儿他是要逼反自己的父亲,到时候父子相对,魏府众人皆在场,定是一番激烈的相持,估摸着今日是没有再见到魏珩的机会。
刚才众人的反应也让海瑶心生警惕,她刚踏进后院要给魏夫人请安,便见几个威武的侍女走来,擒住她的手臂压在了魏夫人面前。
“李氏,你不守妇道,搅得家宅不宁,可知罪!”魏夫人的脸上还留着连夜奔波的憔悴,但知道魏珩和李秋芙都平安无事地来了西凉,哪里还有心思歇息,巴不得赶紧将人处置。
她入城之时,便将魏珩抛下他们回去营救李秋芙的事道出,痛心怒骂魏珩昏头,还刻意引导旁人猜忌他与李秋芙的关系,也惹来了魏大司马的震怒。
可没想到眨眼两人就到,李秋芙知道她要害死魏珩,哪里还能留她活口!
海瑶知道她心里的慌张,嘴角挂上了丝毫不惧的淡笑,看着魏夫人道:“夫人为母不尊,祸害嫡子,又可知罪?”
魏夫人心头一跳,眼前的李秋芙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眼中再没有之前的柔弱可欺,竟有一丝狠厉一闪而过。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魏夫人慌张地看了眼四周的下人,连忙说道。
“我说什么夫人知道。”海瑶微微一笑,直视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夫人想灭我的口,只怕要掂量掂量这事捅出去后,谁的下场更惨。”
魏夫人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轻哼一声:“倒是我小瞧了你,低贱门户的庶女,翻了天还敢威胁我!你可没有机会再说一句话!”
这番羞辱一点儿也伤不到海瑶,她看了眼还掐着她手臂的下人,冷声道:“夫人做的那些好事,我怎么会藏,魏珩他。。。。。。”
“他知道了?”魏夫人厉声喝道,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仍是忍不住颤了颤。
海瑶朝她眨了眨眼,“我自然说了。。。。。。”
魏夫人脸上杀意顿起,却又听海瑶道:“。。。。。。不过,只说了一半,魏珩却不信我,啧,竟还念着母子情深,但我若被夫人灭了口,你说他信还是不信?”
一番变故魏夫人已是心中大乱,海瑶这话还真唬到了她,她死死瞪着海瑶,恨不得将人撕碎,却终是忌惮魏珩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在魏司马面前就有分量。
好半晌,魏夫人才冷笑一声,别过僵硬的脸,对下人道:“好生将大奶奶带去厢房,莫要让她出来劳累。”
海瑶歪了歪头,反手搭在下人的身上站起,朝魏夫人行了个礼,悠悠然离开。
魏夫人这才瘫坐在椅子上,她慌乱地扣着桌角,心思转得飞快,魏珩既然活着,就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即便知道了,也不能让魏司马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