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眸色一亮,旋即深深看了他一眼,笑赞道:“看来千离说的没错,子浔你不入朝堂真是可惜了!”他们正愁找不到法子试探这个珩王,子浔的主意倒是正好解了眼下的困局。
倘若把接待使臣的事宜交给珩王,既能试探对方的深浅,又能让千染在府里安心养伤,当真是一举两得!
“得!你还是饶了我吧,”南子浔一脸的敬谢不敏,连连摆手道:“我这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还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呢,真要入了朝堂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闻言,庄严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若非受南家的拖累,子浔他又怎会弃文而从商,以他之才,将来的成就绝不在自己之下……
“行了行了,别总用这副眼神看着我,本公子让你瞧得一身鸡皮疙瘩!”南子浔十分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说着还抖了抖衣袖。
庄严敛了敛心神,道:“言归正题,子浔,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能调动的粮食?”
“怎么,户部那边调不出来粮食了?”南子浔皱了皱眉,据他所知,今年是个丰收年,单是江南几个州府交上来的粮食就不下几百万石,怎么会连赈灾的粮食都凑不齐?
庄严摇了摇头,道:“不是户部调不出来粮食,而是我担心北方雪灾的灾情远比报上来的要严重,想提前做好两手准备,免得到时候抓瞎。”
两手准备?南子浔敏感地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儿,眯着眼睛问道:“赈灾的官员定下来了?是谁?”
见他已经有所察觉,庄严也不好再瞒着,无奈道:“南子灏。”平心而论,南子灏其人于诗文礼乐上确实有几分能耐,但真要让他去赈灾,恐怕是纸上谈兵更多一些!可奈何萧老丞相一力举荐,再加上朝中半数官员的支持……
“哼,眼高手低!”南子浔不屑地嗤了一句,眼角勾起一抹嘲讽,想要博政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只听他爽快应道:“你说个数吧,我尽量在年前给你备齐了。”
庄严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说道:“一百万石粮食,三十车布匹,五十车棉花。”
“可以,我这就命人去准备。”南子浔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应下。
忽而瞧见祁辰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庄严不由看向她:“怎么,可是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祁辰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们再多备一些冻伤药,还有木炭。”大雪封山,平日的往来贸易必然会因此而中断,再加上北方本就天寒,没有足够的木炭,光是大风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这一回不待庄严开口,南子浔便直接道:“让桓柒把药方开好,我回头命人一起准备好。”
“可以。”桓柒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华管家突然敲门进来,一脸焦急道:“祁辰,你快去看看吧,王爷他一醒来就要找你,我们拦都拦不住啊!”
闻言,南子浔不由笑睨着她:“可以啊祁辰,放眼整个摄政王府,能得千染这般待见的人可不多啊!”那语气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祁辰回以微微一笑:“不用羡慕嫉妒恨,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美言几句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在自己出现之前,千染最喜欢粘着的人是他南子浔!
南子浔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轻咳了一声,忙起身道:“那什么,我还得去盯着救灾物资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有事到状元楼找我!”话音未落,人已经在几丈之外了。
揽月楼。
寒风寒榭一左一右地堵在门外,一脸的为难。
“把门打开。”祁辰淡淡扫了他二人一眼。二人迅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把门口让开来。
一进门,便见千染穿着单袜站在地上,见她进来,顿时高兴地朝她扑了过来,“阿辰,你来啦!”
不想刚扑到一半就听祁辰淡漠的声音响起:“谁让你下床的?”
千染的动作立刻戛然而止,停顿了片刻后迅跑回床上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颗圆圆的脑袋:“阿辰,我没下床哦!”
祁辰额前滑下几条黑线:“……”所以她刚才看见的是鬼?
深吸了好几口气,祁辰把纱布和伤药准备好,耐着性子道:“自己慢慢坐起来,该换药了。”
“好!”千染立刻乖巧地应道。
看着缝合的伤口处隐隐渗出来的血迹,祁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警告道:“再让我看到你偷偷下床……”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千染打断:“我保证不会了!阿辰不要生气好不好?”说着便用央求讨好的目光望着她。
祁辰被噎了一下,心里刚升起来的那股火气顷刻间散了个干净,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卖萌撒娇,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咚咚咚!”寒风在外面敲了敲门,“祁公子,桓公子来给王爷送药了。”
定了定神,将最后一圈纱布缠好,祁辰扬声道:“进来吧!”
在祁辰的劝说下,千染已经不再像早晨醒来时那般惧怕桓柒,不过还是有些不待见,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
所幸桓柒也不在意这些,把药碗放下后,二指轻轻搭在了千染的腕脉上,片刻后收回了手,道:“脉象平稳,就是有点失血过多,我一会儿再给他开个补血的方子。”
“好。”祁辰点了点头,端起药碗吹了吹,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递给千染:“喏,喝药吧!”
千染眨了眨眼睛,充满暗示地说道:“阿辰,我伤口疼……”
祁辰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伤的是肩膀,手又没断。”
“可是我一抬手就会扯到伤口,万一到时候伤口流血了,你又要凶我!”千染说着还咬了咬唇,那神情瞧着好不委屈!
祁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