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欲反驳,不想抬眸就对上华管家谴责的目光,仿佛她要是拒绝就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似的,祁辰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努力保持微笑:“好,我……尽量。”就当是挥人道主义精神了,祁辰暗暗告诉自己。
一直到傍晚,夙千离依然没醒,华管家在揽月楼守着,祁辰这才得空去到院子里透透气,不想突然瞧见桓柒迎面朝自己走来,因而微诧道:“有事?”
“你和路非烟什么关系?”桓柒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祁辰怔了一下,原以为他会向自己追问缝合术的事情,不想一开口却是问起了非烟……莫非,他和非烟有什么交情?
脑海中快闪过一丝什么,忽而想起来之前在滁州时,千染在客栈闹脾气,庄严去烟雨找自己时,非烟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而当时在场的人中就有桓柒……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啊!眉梢轻挑,只见她轻笑一声,亦真亦假地说道:“我和非烟的关系似乎没必要告诉你吧?”
闻言,桓柒的神色登时冷了几分:“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如果你胆敢玩弄非烟的感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祁辰再次挑眉,隐隐从中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说道:“噢?那不知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警告我呢?”
桓柒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子,冷声道:“不管我什么立场,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她!”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桓柒对自己的态度有股子隐隐的敌意,合着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不得不说,她这个锅背得可真够冤枉的!
“呵!”祁辰轻笑了一声,缓缓拂开了他抓着自己领子的手,轻嗤一声,道:“桓柒,你这算是什么?默默守护?啧啧,还真是高尚无私啊!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非烟她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吗?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她需要你为她做这些吗?”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非烟心底藏了一个人,却从来都不曾听她提起过只言片语,现在看来,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桓柒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因为什么而分开,不过她向来觉得有问题就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开,无论最后是摈弃前嫌破镜重圆也好,彼此放下各自安好也罢,总好过似这般明明惦记着彼此却又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闻言,桓柒面色冷凝,没有出声,紧紧握起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拍了拍他的肩膀,祁辰越过他朝前走去,走出去几步后突然顿住了脚步,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非烟三日后来京城,届时我会在状元楼替她接风洗尘!”
话她已经说到这儿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可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
围着湖边走了一圈,吹了吹冷风,祁辰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细细回想着昨夜宫宴上的情景,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枭云骑的出现真的是迫不得已吗?还是说夙千离把那日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所以故意步下了这样一个局?如果说后者,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诱了身上的寒毒,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两种猜测在她的脑子里不断交织着,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就在这时,寒风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祁公子,您快去看看吧,王爷突然热了!”
听见这话,祁辰顿时心下沉了沉,一边快步往揽月楼走,一边朝他道:“去给我拿一坛烧酒来,昨夜的那种就行。还有,给我准备几块干净的棉帕和一盆温水!”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伤口感染!这个时代她可没地儿给他弄抗生素去……
“我这就去!”寒风应声而去。
揽月楼。
夙千离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已经干裂出血,饶是已经盖了三层厚厚的棉被,浑身仍在打着寒颤。
桓柒坐在一旁替他扶着脉,面色冷凝,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南子浔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朝他问道:“桓柒,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实在不行先开点退烧药……”
“你忘了他身上的寒毒了?他现在这种情况,药轻了根本不起作用,药重了更是要他的命!”桓柒冷声喝道,语气略显烦躁。
就在这时,床上的夙千离突然呓语道:“冷,冷……”
华管家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对旁边的寒榭吩咐道:“快,再去多拿几床棉被过来,要最厚的那种!”
“不行!”祁辰进门便冷声喝住了他,说道:“把床上这几床被子撤了,留下一床即可。”
“你疯了?!王爷他都冷成这样了,你还要把被子撤走?”寒榭怒意升腾而起,忍不住朝她吼道。
揉了揉被震得不舒服的耳朵,祁辰语气渐冷:“不想他出事的话最好照我说的去做,立刻!”
“你!”寒榭怒视着她。
这时,桓柒突然出声:“寒榭,照他说的去做。”
“桓公子,可是……”
“照他说的去做!”桓柒再次冷声强调,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虽然心有不甘,寒榭却只能依言将多余的被子撤走,出门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祁辰一眼。
“你有办法退热。”桓柒定定看着她说道。
祁辰点头,对他道:“我要检查伤口,你过来帮我把纱布拆开。”希望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纱布缓缓揭下,祁辰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夙千离前后的伤口,见伤口并无感染迹象,她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重给伤口上了药,另取了干净的纱布缠好。
而这时,寒风也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了。祁辰用温水把烧酒稀释,将棉帕放入盆中蘸湿,拧至半干轻轻擦拭夙千离的颈部、胸部、腋下、四肢以及手脚心。
这种退热的法子桓柒还是头一回见,于是皱眉问道:“这法子当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