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染恋恋不舍地回头瞅了一眼桌子上没有用完的点心小食,心里快衡量了一下,毅然决然地乖乖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天上居。
二人走后,庄严眉宇间划过一抹懊恼,心道:这个叫祁辰的仵作果然心思敏锐,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说庄严,刚才坐在祁辰对面的那个,该不会……真是摄政王吧?”官之鸿捂着胸口,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地问道。
庄严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官之鸿顿时打了个激灵,神色惶恐不安地碎碎念道:“完了完了!我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我不会被摄政王灭口吧?我还不想死啊——”
说着又忿忿地瞪着他骂道:“庄严你就是故意坑我的吧?”说什么带他一起来会会这位滁州衙门年轻有为的仵作,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任知府的名头来见摄政王才是他真正的意图吧!
不过话说回来,摄政王这副模样他还真是没见过……
“好好当你的滁州知府,摄政王对你的脑袋没兴!”杀人灭口,亏他想得出来,庄严凉凉看了他一眼,起身下楼去了。
官之鸿顿时眼前一亮,有如劫后余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隔了一会儿,二楼突然传来官之鸿暴跳如雷的怒吼声:“庄严你这个阴险小人,说好的请客吃饭给我接风洗尘呢?!”
望着面前一大桌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菜肴,官之鸿叫来了店里的小二,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这的饭菜能退吗?”
店小二:“……”总觉得这位当了他们滁州的知府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却说这边祁辰带着千染离开天上居,千染因为方才没吃够零嘴儿,一路上都闷不吭声的,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字了。
半年的相处下来,祁辰又岂会不知道他此刻在闹什么脾气,因而在路过宋记铺子的时候,特意带他进去买了一堆零嘴儿,糖炒栗子、松子、核桃、蜜饯,应有尽有。有了这些作为补偿,千染脸上立时阴雨转晴,很快就忘记了方才在天上居的不快。
回到下河村家中,祁辰将漆皮锦盒放回了房间,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安远道留给自己的信的内容——
原来在十年前安远道参加殿试前,出面替他摆平官司的贵人身上也佩戴着这样一块刻有睚眦图腾的玉佩。对方当时并未向安远道表明身份,只说要他好好为官,来日记得还这个人情就是,而那个睚眦图腾就是双方约定的信物。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安远道一直不肯告诉他们睚眦图腾的线索,一方面,他始终记着当初的约定想要还对方这个人情,可另一方面,如果这个睚眦图腾的主人真的涉嫌乔家纵火案和女子失踪案,他却因为自己的私情而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良心实在难安。
几番挣扎之下,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知祁辰,希望借她的手将这两个案子继续追查下去,也算是他为滁州城的百姓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信,祁辰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从她正式验尸查案开始,接触到的这三起案子里每一个都与睚眦图腾有着丝丝缕缕的牵连,她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张巨大的密网罩在了迷雾中,找不到方向也看不清前路。
可她始终坚信,只要是网,总会有疏漏之处,再大的迷雾也终于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定了定心神,她在桌上铺开了一张白纸,执沾墨在上面画下一个睚眦图腾,继而认真思索起这三起案子之间的关联来——
先,睚眦图腾的秘密被揭开后,河边尸案其实并不复杂,那个死者应该是消失多年的枭云骑中的一员,而他出现在下河村的原因应该是为了调查禅云寺。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枭云骑从未真正消失,他们只是以一种神秘的方式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里。
再说这桩女子失踪案,根据她从上一桩案子死者胃里取出的纸条上的信息来看,那夜和空慧密谈的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江南总督祝一鸣,也就是说,祝一鸣才是女子失踪案的真正幕后主使。
那么问题来了,当日他们在空慧房间内现的机关上的睚眦图腾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说祝一鸣和枭云骑之间有什么联系?
可祝一鸣不过区区一个江南总督,和当年的裕亲王府更是没有半分瓜葛,更何况,她不觉得这样一支曾经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秘军队会任他驱使……
最后是这桩乔家纵火案,据张青的口供所述,毁尸杀人的凶手身上带着一块刻有睚眦图腾的玉佩,而睚眦图腾是枭云骑的军徽,那么这个武功高强的凶手一定和枭云骑关系匪浅,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枭云骑的一员!
到现在为止,乔家纵火案的所有线索都断了,唯一的追查方向就是那个睚眦图腾,也就是说,为了查清此案,她必须先设法找到枭云骑!
这一刻,祁辰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路非烟告诉自己的消息,枭云骑隶属于裕亲王府,二十四年前,裕亲王府因故没落,枭云骑也随之消失无踪,那么这支神秘军队究竟去哪儿了呢?或者换个角度想,谁才是最有可能掌控这支枭云骑的人?
祁辰脑海中快闪过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天穹的摄政王夙千离!
裕亲王府没落后,放眼整个天穹,唯有夙千离的母妃昭贵妃出身于裕亲王府,如果说上一代的裕亲王在死前将枭云骑交托给了什么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只有可能是当初的昭贵妃,而七年前昭贵妃病逝,这支神秘军队理所当然地会交给她唯一的儿子夙千离掌管!
祁辰在纸上重重写下“夙千离”三个大字,看来她需要往京城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