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锅里粥开了,把锅盖掀开一条缝,叫姜丰产:“别放木柴了,小火慢慢给它熬一会儿,你烧这边的小锅我炒菜。”
姜丰产大叫:“还让我烧?”
姜雅说:“刚刚这不是烧得挺好吗,我就说你能行吧,快点烧。明天我见了那谁还给你美言几句。”
“你瞎说什么呀,没有的事,别到处胡说。”
“我知道,不乱说。”姜雅笑嘻嘻催他,“点火,等着炒菜呢。”
大白菜熬萝卜,菜下锅盖上锅盖,让姜丰产小火烧着,姜雅就去把刚才泡的猪食倒进另一口大锅里热一下,装进桶里。
“起来吧,我烧。”她拍拍姜丰产。
姜丰产高兴地丢下烧火棍,刚一站起来,姜雅又说:“你顺手把猪食给拎出去吧,倒进猪食槽里就行了。”
姜丰产正打算跑,闻言脚下一个踉跄,抗议道:“还叫我喂猪?”
“我拎不动,你力气大,就叫你顺手拎去罢了,猪食我都弄好了。”姜雅说,“你看你现在比我高、比我壮,大男子汉,这点小事都不能行?快点儿!”
姜丰产欲言又止,认命地拎起桶出去,没好气地招手叫姜丰收:“过来,拿那个棍帮我打猪,我好把猪食倒进去。”
“一下子不能倒太多,倒半槽等它吃光了你再给。”姜雅嘱咐。
兄弟两个合伙把猪喂了。
晚饭时姜雅特意在姜老大和宋士侠面前表扬了一下,说俩弟弟今天表现可好了,真勤快,爹娘不在家,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个都知道帮忙了。
姜老大说:“很好,懂事了。家里有啥力气活儿就让他们干,都不小了。”
又说:“烧锅倒灶、学做饭就罢了,男孩子家,哪有围着锅台转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没让他们做饭炒菜。”姜雅从容点点头,“行,那以后打扫院子、挑水、喂猪、打扫茅厕什么的,就多使唤他们干。”
瞟见两个弟弟的脸色,姜雅又补上一句,“真是长大懂事儿了,知道孝顺了,爹,娘,以后家里的活儿就尽量交给我们三个,你们就少管,有他们俩帮忙,你们也能多歇歇。”
“烧锅倒灶”的姜丰产很想戳穿她,可是烧都烧了,毕竟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了,跟爹娘告状的行为总有点没面子。
两个弟弟识时务的都没有吱声,吃完饭嘴一抹,就赶紧跑出去野了。
姜老大照例出门找人聊天侃大山,宋士侠搁下饭碗也出去了,临走交代姜雅:“我出去溜门子,你把碗洗了,记得把灯吹了,没事别点灯熬油。”
一墙之隔的贺家,饭桌上气氛就多了几分压抑。
晚饭前上初中的邵春红回来了,贺成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同母异父的便宜妹妹,他反正不认识,两人也没说话。
因为白天的事情,邵春来看见贺成进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贺成全当没看见,坐下端起碗就吃饭。
他冷不丁穿来,对眼前的家人根本没有认知,更别提感情了,无吊所谓。反正他一个“傻子”,该吃吃该喝喝,吃饭皇帝大,怎么着也不能让他饿肚子是不是?
邵春来匆匆忙忙吃完饭,跟邵保魁说:“爹,给我点钱。”
“又要钱干啥?”
“公社今晚放电影,我想去。”
邵春红说:“放电影又不要票。”
邵保魁没理会小女儿,开了抽屉桌的锁,从抽屉里拿了一张两毛的钱递给邵春来,想了想,换了张五毛的,嘱咐道:“给你五毛,够了吧?别都花了,手也不能太散漫,省着点儿。”
“够了。我就买两毛钱糖块,剩下的三毛我留在身上用。”
十五岁的邵春红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瘦小,她嘎嘣嘎嘣嚼着嘴里的腌萝卜干,又插嘴道:“爹,你也给我点钱呗。”
“你要钱干啥?”
“我买个头绳。”
邵保魁说:“买啥头绳,你哥是有用处的,你以为他买糖自己吃呢,你不懂。”
邵春红撇撇嘴,小声反驳道:“真以为我不懂呀,拿着糖白送给人家吃,都没见你给我吃一块。”
邵春红好歹也十五岁了,村里的青年男女晚上出来玩,总有些小青年喜欢往姑娘们跟前凑,有的就会拿糖块送给人家吃。尤其看电影这样的场合,不光有本村的,还有外村的。
邵春来说:“哎呀你懂什么,回你屋去,想吃糖等回来我给你留两块。”
贺成其实没太听懂他们这些哑谜,倒是猜出来几分,琢磨着便宜弟弟大概是要去看电影约会,跟他爹要了五毛钱的“约会资金”。
反正跟他没关系,贺成吃完了碗一推,自顾自出去。
贺成到院子里转了两圈,隔壁静悄悄地也没个动静。他又到大门口看了看,姜家大门关着呢。
贺成心里不禁埋怨,这小妮子干什么呢,真没默契,也不出来找他。
隔壁,姜雅洗完碗,就回她自己屋里。这年代农村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姜家也是中间两间堂屋,东西各一个单间,东屋两个弟弟住的,西屋原本是两姐妹住,现在就归姜雅自己了。
她回到屋里刚坐下,琢磨着今后的打算,没多会儿便听见隔壁传来几声口哨,非常熟悉的调子。
他们高中校歌第一句的曲调,挺短,歌词就六个字儿。
姜雅不禁噗嗤一笑,真没想到,有一天这难听死了的校歌还能拿来当暗号。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