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没有……没有生气,我也……没有必要生气。”湛蓝气若游丝,说完这几个字,耗尽了积聚的全部力量。脑子仿佛被一只尖利狰狞的鬼爪捏住,快要捏碎似地,剧痛难忍。
她回想不起自己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她也记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到底是从哪一步出了差错呢?毫无疑问,她这症状,是中了毒。
尽管于事无补,赫连恒还是耐心地解释,“牡丹只是朕的四大护卫之一,因她常跟随朕左右,追查朕行踪的人,总是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他凝视着她的眸光灼亮如炬,坦然又担忧,他怕她一闭眼,再也醒不过来。
湛蓝笑了,拼尽全力的笑颜,忧郁凄苦,且嘲讽浓重。“赫连恒,你这是……何苦?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什么?”他半撑着身体,耳朵靠近她的唇,手按在她的胸口,悄然灌入一股真气,“皇后,说清楚,别闭上眼睛。”
她痛,还是倔强地尽量让自己放松,不想自己太狼狈。“我……不需要……你给的一切。”
他也笑了,笑的清清凉凉,俊颜绝美而冷酷,“很好,皇后痛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思和朕吵架。朕并没有给你什么,只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而已,你可是救了朕两次呢,想扯平也不容易。不过,你这次若是中毒,或者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的关系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朕还应该对你更好才对,你说呢?”
他这是威胁她,还是耍无赖?“没想到……皇上油嘴滑舌竟也炉火纯青!想必……是与很多女子历练过。”她不再看他,转开头,缩着身子,喘着粗气……
她这样子,压根儿就是又在生闷气。“皇后想到哪儿去了?朕像是那种每天闲着没事儿,找女人历练舌头的男人吗?”他大手拢在她的上,想给她揉揉额角。
她倔强地拧开头,拒绝他的任何碰触,不过片刻,便又说起胡话来。
“恒,我想着你,就会不痛……恒,我好想你……”
她浑浊的话音被气息冲得模糊难辨,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她的意识,又去了她的前世。
湛蓝再次睁开眼睛时,仿佛变了一个人,赫连恒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尽的冷与疏离,他倒是没有意外,她对他,从来也没有亲热过。
被押送来救治她的李益淳,正在桌旁忙着配药,满屋子弥漫了浓浓的药草味儿,她身上头上还刺着没有拔出的银针。
“皇后,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痛吗?”赫连恒伸手,把她鬓边散乱的丝,从她瘦了一圈的腮畔拂开,不让她现自己惊魂未定的慌乱。
“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想喝水。”湛蓝不去看他带着胡渣的憔悴面庞,也不敢触碰他血丝遍布的双眼,口中有清苦的药味儿,并不觉得难受,可见,她昏睡时,一定是被他喂了很多汤药才捡回一条命。“臣妾昏睡了几天?”
“三天。”说话间,他端了水过来,坐在床沿,把她扶坐起来,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中,水杯递到她干裂的唇瓣上。
湛蓝没有马上喝水,赫然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谋划了多日的计划,不能这样付诸东流。“遭了!我雇的那八个人……”
谢天谢地,她竟还有惦念的事。赫连恒忙道,“牛大和牛二微笑练习的不错,已经帮你照顾好他们,冬儿一直照着你写的那份‘计划书’筹备一切,朕命唐刃留在那边帮忙。”
她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担心唐刃留下帮忙,也没有担心自己的计划书被他查看,只是安安静静地开始喝他喂的水。
想起大年初一的午宴,她心里又不由得刺痛,那个中午,他太安静,她则太不安静,他们仿佛陌生人,对于她和金风的谈笑风生,他不做评,也不开口,只气定神闲喝着自己的酒……现在想起来,她却隐隐后怕。
他的怒,向来伪装的完美无瑕,叫人看不清分毫。若非她此次中毒惨烈,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口中的清苦冲淡了,她推开水杯道谢,并委婉地下逐客令。“皇上,臣妾,想一个人呆着。”
赫连恒把水杯搁在床边的矮几上,用帕子给她按了按唇角,“你这个样子,不能单独呆着,朕和李益淳都必须留下来。”
他原是打算处死李益淳的,因为她羸弱的身子,又不得不改变主意。而且近来,月魔查到一些事,李益淳的身份也越来越诡谲神秘……湛蓝这毒中的太奇怪,也太巧合,巧就巧在,他正打算处死李益淳之际!
可李益淳被他下令关押在月魔地宫大牢,他没有下毒的嫌疑。湛蓝中毒的时间,就是初一午膳,那天午膳送来时,唐刃亲自验毒才端上桌,在场的又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