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焰不由得又看了她脸上的神情,见她只是一脸好奇,才道,“中了毒蛊的人,若没有血液维系补充,随时都会没命。”
湛蓝拢在髻上的素手一顿,继而又麻利拢好丝,“有解药吗?”
夙焰于心底无奈一叹,这个聪明的女子,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她多管闲事,已经危及到自己的性命,还想再多管其他?!
“……没有解药。”
“你确定真的没有解药吗?”湛蓝整理好髻,又抚了抚身上的衣袍。他刚才并没有太肆无忌惮的举动,她的衣袍还算整齐。
夙焰从旁欣赏她的忙碌,虽不动声色,她一再的疑问却让他心生狐疑,“湛蓝,为什么这么问?”
湛蓝好整以暇,跪蹲在他面前,狡黠捧住他的脸,连带他的银面具都掬在手上,“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万物相生相克这句话很有道理。你这个性情古怪的月魔门主,都能被我这宜周人人喊打的敌国女子化为绕指柔,我相信毒蛊定然有解。”
她眼中的坚定和唇角的笑意,让他隐约不安,“湛蓝,我确定,那毒蛊没有解药。”
她没有与他争执,只给他一个令他安心地微笑,爽快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信你就是了。我走了。”
她正要掀开车帘,手肘却被猛然一拉,眼前物影飞移,一个巧妙的力道,正让她横倒在他宽阔的怀中,下颌上强硬的力道让她吃痛低吟,耳边却是隔着面具的毫无温度的低沉警告——“完颜湛蓝,如果被我知道你又做危险的事,我一定会不计一切后果的将你绑回月魔地宫!好好的,安分的,享受你难得的自由,若非经过我允许,皇上也无法让你离开地宫,明白吗?”
因为他最后一句话,湛蓝忍不住扬起唇角,却因为被她捏着脸,她的笑根本无法舒展。
“我没有练过在刀尖上跳舞,放心,我不会再如履薄冰地活着。”
湛蓝下车来,站在万花楼前,目送马车消失在路尽头,那个甜蜜的吻,成了浓重的失落,落在心里,酵成甘苦难辨的奇怪味道。
在眼眶内的泪即将落下时,她忙仰头闭上眼睛,脑海中是前世婚车翻滚之际,紧护她在怀中的裴恒。
原来,她终是无法将前世今生的缘分彻底分开,前世如花似梦的短暂甜蜜,在这一世,竟化成了痛彻心扉的愁思。
湛蓝刚要转身,身后却传来的温婉的声音,“皇后娘娘,您回来了。”
这是经过无数次练习的声音,恳切松了一口气的口吻,都拿捏的精准到位,丝毫没有风尘女子的艳俗之气。
湛蓝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吸了一口气,满身沉静的气场复又回归,却无法拂掉一身淡淡的龙涎香。
她对身后的女子道,“芍药,你跟我来,有句话我要单独对你说。”
芍药待她进入大堂内,才跟进来,“娘娘在刑部的事还顺利吗?”
湛蓝停住脚步,背对着她冷声命令,“关上门。”
芍药听话地关上门,刚一转身,心口猛地一阵刺痛——湛蓝已经面对着她,而且,离她很近很近,秀美的鼻尖几乎贴在她脸上,美丽深邃的棕色凤眸,幽冷而充满杀气,愈加艳丽逼人。
芍药疑惑看着近在咫尺倾国倾城的容颜,不可置信地慢慢低下头去,就见心口上刺了一枚精致的步摇簪,两朵蓝紫色的兰花下,缀着三条细细的珍珠串,清丽别致,风姿动人,血汩汩地从簪下流下去,仿佛血色的热泉,染了她身上艳黄的锦袍。
芍药大惊失色,“皇后娘娘,为……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还用本宫告诉你吗?”湛蓝原以为,杀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看着芍药心口一直在淌血,她才现,事情竟如此简单。
她现,自己的手没有抖,她的心跳也没有丝毫紊乱,她还有能力思考芍药的问题。
“我要保护我爱的人,我也不能再容忍自己任人宰杀利用!但无奈,我力量微弱,不能一举除掉强大的敌人,只能从蚕食开始!你,就是我完颜湛蓝咬下的第一口!”
芍药低低地苦笑,身体倚着门,瘫软下去,“娘娘聪慧,应该把我留在身边,收为己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