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君站在边上,看在团在墙角的两个人,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刺猬。
她的手指想收紧,却找不到力量,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
一名护士从急救室出来,问他们:“谁是田遥的家属?”
田遥肩膀一僵,扶着墙壁从站起来,那张脸在走廊白色的光线下愈苍白。
“她是田璐,我才是田遥。”
“……”护士口罩上方的眼睛睁大,震惊显而易见。
她们从田璐身上翻出田遥的身份证,照片一致,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了田遥。
护士语调沉重,宣布了田璐的死亡。
手术门被拉开,他们被允许入内。
田遥颤颤巍巍,一路扶着近手边的物件,挪到了手术台。
陈景皓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田璐比起进来的时候,狼狈了不少。
她的婚纱已然被褪下,短好似风吹过一样凌乱不堪。
田遥慢慢掀开盖在她脸上的白布,她的妆容也已然被洗去,露出惨白的嘴唇。
这一定不是她想要的,田遥想。
她一定不想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她用田遥的身份证在酒店开了房,退房时间是明天中午十二点。
如果陈景皓没有现她,那将是查房的酒店人员——他们会在浴室里现她的尸体,会根据她身上的证件和住宿登记信息将她初步确定为“田遥”。
而那时候,何嘉奕和高添添已经在前往法国度蜜月的飞机上了。
她把遗书和自己所有的证件,都留在盛辉国际15o7的房子里,留给了田遥。
田璐觉得,带走她的,是她早年欠下的人命债,这是迟来的报应;而她能留给田遥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这本就是属于田遥的东西。
“你说的,欠我的都会还清给我,就是这样子还的么。”
田遥低头看着那张脸,跟睡着的时候别无二致,只不过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就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你值得么。”
田璐当然不能再回答她。
“你不是看不惯我现在这个样子么,那你起来啊。你起来,我会活得好好的给你看,我会活得比以前还好,你倒是起来啊……”
田遥像是跟一个闷葫芦吵架,她边说边推搡着田璐的肩膀,可是她只会一点一点往旁边偏,却不会自己挪回来。
她去握田璐的手,那只跟她的一样干瘦的小手,已经凉得跟她中指上的戒指一样。
田遥与她十指交握,她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压向自己的手背。
很久以前,她们也曾近如此亲密。
“你起来啊……”田遥拉了拉她,“你起来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