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承受得住。
他应该能承受得住。
“皓哥,你知道的,泰景江这段水位比较高。这条路在这里有个急弯,唔——那辆车直接从山上滚下去,半边车身都掉进了江里——”
陈景皓慢慢抬起手,猛地吸了一口烟。
“失踪了好几个人,估计——那些警察说,估计被江水冲走了吧。哎,皓哥,他们只找到了小遥子的包——应该是小遥子的,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个铁盒子,就是跟上次你从澜阳带回来的那种一样,装姜糖的。里面有小遥子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什么的,还有老徐的名片——都被那个医生拿走了。其他的,其他的什么也找不到了……”
戴云辉顿了一下,“喂?皓哥……你还在听吗?”
“唔。”陈景皓只觉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还有吗?”
“没……没了。听人说这里挺惨的,几乎都是重伤,要不就……了。”
“……那先这样。”陈景皓说,“你回来注意安全。”
陈景皓先掐断了电话。
夜风吹过,夹着灰尘和噪声,全是浮躁的气息。
高添添隔着车窗,注视着陈景皓的一举一动。直觉告诉她,陈景皓接的那个电话一定与田遥有关。
脑里的碎片,被重拼凑成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猜测。
高添添再也把控不住,攥着那张肖像画,朝陈景皓走去。
“陈景皓。”
“怎么了?”
高添添很少对他连名带姓地直呼,陈景皓回头再对上那张阴得滴水的脸,顿觉疲惫不堪。
他踩灭了烟头,低头看着她。高添添将素描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膛,红着眼睛,“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陈景皓反射性地接住那张纸,拿到手上一看,他愣怔住了。
那正是他在楼下见到、又悄悄藏起来的画。
田遥的画。
“陈景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陈景皓看着手里的画,有几秒的走神,想起了那天在楼下捡画的情景。
高添添轻笑一声,自嘲又讽刺,“不就是定情信物吗,怎么不敢承认了呢。”
陈景皓依旧看着那张画,像是从没见过一样,一瞬不瞬。
他的沉默,宛若利剑,刺得她遍体鳞伤。
许久,高添添盯着他幽黑的眼睛,静静地说:“陈景皓,我只要你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
陈景皓缓缓抬起头,用近乎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他皱了皱眼睛,“你想问什么。”
高添添吸了一口气,胸腔处有股力拼命往外涌,“那个人被打断腿……是你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