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揉着被他抓疼的胳膊,垂眼道:“我还要去干活——”
周坤压低声,说:“你要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坐过牢的话,你就去啊——”
话毕,周坤阴笑着,径自往后门走去。他走到门边,停下回头。看见田遥耷拉着脑袋,赴死般地走来,周坤心头腾起一种异样的快感。
张驰在后门外抽烟,周坤看也不看他,直接越过他往巷子口走去。田遥亦步亦趋地跟着,连张驰叫她一声也恍若未闻。
周坤确认出了那个人的听觉范围,才停下脚步。
这里,离巷子口很近,借着往来车辆的灯光能辨认对方的表情。
“几时出来的?”周坤双手揣裤兜里,语气硬得跟审讯一样。
“三月时候。”田遥不敢看他,稍微别开眼睛。
“三月……”周坤抬头瞄了一眼屋角,“有大半年了呵。”他顿了顿,“去看过凯子了吗?”
“我……”她声音很低,“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他葬在哪里。田遥心头没来由地酸。
周坤厉声说:“就算知道,你也没资格去看他!”
有人打着电话从巷子口走过,田遥低着头,周坤瞪着她,两人兜着满腹心事,并没多留意。
来往车流的声音仿若很遥远。
“对不起……”
“对不起?”周坤像听到笑话一般,“说‘对不起’有用?你他妈的说对不起,凯子就能活过来——?!我他妈的就不明白,当年为什么死得不是你——?!”
“我操——!”周坤出雷鸣般的低吼,“你就他妈一扫把星!凯子碰见你就没好事过——!”
地上不知谁丢的一个可乐易拉罐,被周坤一脚踢飞出巷口。
田遥深深低着头,两手死命捏着手指。
她不说话,她不敢说话,也不能说话。
逝者已逝,任何的反驳都是亵渎,所有的忏悔都是徒劳。
“妈的,冤家路窄!”周坤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你竟然还在这里打工!呵——你知道这里老板和杨凯什么关系吗?”
田遥猛然抬头,惊慌的神色一览无遗。
“你、你说什么?”
“我说——”周坤靠得太近,浓重的酒气都哈在了她脸上,“你、知道、这里的老板、和杨凯、什、么、关、系、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陈景皓怎么可能认识杨凯!”
“哦哟——”周坤脖子一梗,脸上露出奇怪的笑,“陈景皓——呵呵,陈景皓——你跟皓子什么关系?你们酒吧的人不都叫他一声‘皓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