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皓登时就乐了,拍着他肩头,“行行行,就你最机灵。我啊,放心了——来来,坐下聊。”
陈景皓给周坤倒了茶,又将菜单推到他面前,让他点菜。周坤也不跟他客气,略略翻了几页,报了几个菜名。
周坤从菜单上抬头,“喝两杯?”
陈景皓说:“老子今晚特意打车过来的。”
周坤嘿嘿一笑,转头对服务员说:“再来半打啤酒,冰的。”
服务员拿走菜单后,周坤呷了一口茶,感概地说:“皓子,说来我也有大半年没见到你了啊。”
“是啊。”陈景皓顿了一下,“上次见你还是在葵安,嗯——一块去看凯子的时候。”
“凯子……”周坤想起什么似的,眼神有些飘渺,“对,是元旦的时候。”
陈景皓和周坤忽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目光都停在对方以外的某一点上。
气氛骤冷了一会,陈景皓开口:“现在丽水路这活准备干到什么时候?”
周坤看向他,了然地笑笑,说:“久着呢。”他比出两个粗糙的手指,“起码得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啤酒又上了一打,碧绿的瓶子外挂着蒙蒙水汽。陈景皓和周坤脸上都泛起酡红。酒过三巡后,周坤就活泛了,从当年混街头岁月扯到如今家里都催他讨老婆,陈景皓子偶尔挤兑他几句。
周坤将空杯子顿到桌上,给陈景皓倒了酒,又将自己的满上。
“当初你、我、还有凯子,我们三个一起混的,到现在——”周坤举起酒杯,“就剩我跟你了,还一年到头只能见那么一两次——”
听到那个名字,陈景皓脸上神情一顿,跟周坤碰了一下杯。
杨凯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可惜年纪轻轻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周坤咕嘟喝了一大口,抹了一把脸,说:“前些日子,我去看凯子妈了。”
陈景皓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从干锅里挑了一块鸡肉,说:“老太太怎么样了?”
周坤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你也知道,凯子走后,她老人家的精神都垮了,身体一直不太好。”
陈景皓点点头,周坤又说:“前阵子她突然中风,救过来后,整个人说话行动都不利索了,咦咦啊啊半天才说得出一句话。”
陈景皓抬眼,“之前怎没听你提起?”
“我之前工地那边也出了点事,有人工人从三楼摔下来,腿都断了,我一时忙着,就没来得及跟你说。”周坤说,“凯子没留下什么,大妈住院花了不少钱,亲戚里没人闲得出来照顾她,请人来帮忙——又没那么多钱。”
周坤脸都皱成一团,又灌了一口酒润喉,“最后他们几个亲戚商量,干脆就把她送养老院了,有人照应也有伴。”
听到这里,陈景皓沉吟一声,把杯子跟周坤的碰了一下,“辛苦你了。有空我回葵安看看凯子老妈。”
这些年,周坤一直在支持杨凯老妈,无论精神还是经济上。刚开始,陈景皓也出了不少人力物力,只不过后来他也有自己的活计要忙,加之又不在葵安,就只能逢年过节托周坤送去问候。
“你看凯子老妈以前多活力一个人啊,哎——我妈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都天天懒在家里搓麻将了,人家凯子老妈还天天跟着舞团到处表演,没事还去教人跳广场舞呢。”
周坤话锋一转,手指点了点桌面,低骂道:“我操,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周坤每次提起这茬就忿忿不平,陈景皓听着也不畅快,皱起眉头,“行了行了,别老提这事,还嫌不够心堵吗。”
周坤恍若未闻,说:“你说凯子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人呢,就算真是个意外吧——他娘的也太没担当了,出了事就跑。”
“……”陈景皓拗不过他,“那个人……那个人当初被抓了之后,判了几年来着?”记忆遥远,陈景皓对这些细节也模糊了。
“五年。”周坤比出张开的五指,“照老子看,判她个死刑都不过分,他奶奶的!”周坤一巴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吸引了附近几桌人的注意,桌上的碗碟跟着轻轻颤动。
“五年……”陈景皓想了想,朦胧的眼光忽地一亮,“那不就今年该出来了。”
“出来也别让我在碰见她,不然看我不整死她——”周坤红着眼,虚空做了个拧断脖子的手势。
陈景皓轻扯嘴角,有些无奈。他放下杯子,往椅背上靠去。那些要劝的话,却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周坤又诅咒了好一会,似乎过足了瘾,话题转到陈景皓身上。
“哎,我说,你跟嫂子几时结婚,不是房子都买好了吗。”
陈景皓嗤笑一声,“远着呢。”
周坤脖子一梗,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景皓,“扯吧你!年年都跟我这么说。你们谈了好几年,早该结了。”
“你以为结婚就九块钱的事啊。”陈景皓靠近桌子,拎起酒杯晃了晃,“提这些操心事干嘛——”他把酒杯向前伸,“好好喝酒行不行。”
“行行行。”周坤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喝酒!来,喝酒!”
两人都喝得晕里晕乎的,陈景皓还稍微清醒些,他搀着周坤出了饭馆。夜风送爽,吹走了些微酒意。
“喂,你还行不行的——”陈景皓推搡着他。周坤拍拍肚皮,扯开嗓门喊:“怎么不行啊?!谁说老子不行的——走!上你那继续喝去,咱哥俩难得喝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