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上你了吗?哦——也找上我了,好几个月了也没听到后续,不知道人找没找到。”
“谁知道呢……”
“还有那个阿晨,记得吧,酒保阿晨……”
恐惧攫住蔡堂燕,胸腔似如纸张轻薄,咚咚咚感受到加剧的心跳。
“哦……”
沈代蜜仿佛没接收到她情绪低落的信号,倾吐秘密般压低声:“这人挺倒霉的,那段时间传得很疯,说是他得了脏病,老板见影响不好,把他开了。他还拿了检查单来闹,但谁知道是不是他伪造的啊。”
“什、什么病?”
“还能什么病,艾开头那个呗。”沈代蜜说,“后来听说他到处被嫌弃,找不到工作。其实他完全可以回老家或者换个地方,脑筋没转过来入室抢劫,被抓了……”
“他得病、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钱冬薇失踪之后不久。”
“——阿姨,你东西掉了。”
广告单纷纷落地,小男孩蹲下帮她捡起来,蔡堂燕却没有接,掉头走开了。
“妈妈?”小男孩疑惑寻求他妈妈的解释,沈代蜜只是拍拍他肩头,“我们走吧。”
跳了下午的兼职,蔡堂燕跑去了医院,开始不知道挂什么科,到导诊台期期艾艾问了,护士见怪不怪地告诉她挂皮肤科。
开单缴费抽了血,护士给的反馈小票上提示三天后领取结果。
蔡堂燕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城市三年,从没这般放慢步调闲逛,然而什么也无法入眼。
她觉得自己也中奖了,一旦被这种认知占据,全身的症状似乎都与之匹配,尤其体重减轻与浑身乏力这两项。
比起疾病本身,有时疾病带来的恐惧更能摧毁人的精神,尤其世人把这种疾病与不洁捆绑在一起,无怪乎沈代蜜称之为“脏病”。她努力想摆脱的标签,可能最终深入血液地一辈子粘在她身上。
三天实在太漫长,尤其当她独自沉默之时,时间仿佛滞涩而止,每一秒都是磋磨。
人在临死前都会把过往放电影般回忆与反思,蔡堂燕心有不甘,她的人生刚刚开始,可供凭吊之事少之又少,苦味覆盖了其他味道。
常鸣周二的凌晨依旧在便利店等到她,一见面又被她的模样吓一跳。他早晓得她憔悴,只是此时的她几乎从饥荒里逃出,整个人脱了形。
“我这几天出差外地,刚下飞机。”
蔡堂燕像看见他了,又像没看见,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平日的她内向,可并不无礼,几乎不曾对他视而不见。常鸣心觉不妙,跟了上去,没有立刻问。以前她也是这副模样,低沉得拒人千里,他逼问,相当于把她从悬崖上推了一把。
要常鸣再年轻四五岁,还是那个轻佻浪荡的公子哥,他一定没耐心对付这种活得像有心理疾病的女孩子,看到只会避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家气死。
默默跟着她到楼下,她没逐客令,常鸣也就继续上楼,甚至进了房间,她静静坐了一会,当没常鸣这个人一般,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