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蒋璇,常鸣带光头乘老袁的车回到镇上,交代老袁帮打听一下蔡江豪的信息,换了身干净衣服乘班车回城。
常鸣打车到蔡堂燕租住的小区已入夜,夏夜燥热,奔波一天他的伤腿捂得又热又疼。他拄着拐杖,不掩疲态地到了楼下,蔡堂燕的阳台依旧空荡荡黑魆魆的,像空置已久。
他爬上五楼,敲响她的门,比上次高声地喊她的名字。
无人应答。
声控灯也跟着熄了,楼梯沉入黑暗里。
常鸣实在忍不住,吹掉台阶的灰尘坐下,隔着裤子单手按摩伤腿。以前他不会这么姿态不羁,但席地而坐与这老旧的楼房意外地搭配。
掏出烟点上,常鸣百无聊赖等着。
三根烟过后,身旁地面亮出一方昏黄,对门打开了大门,背光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常鸣直觉还是上次那个。
两个男人看着对方。
“不用等了,”穿拖鞋的男人说,“她搬走了。”
常鸣扶着手掌站起来,冲男人点了下头。
“她搬走了,告诉你一下,免得你白等。”
常鸣问:“什么时候的事?”
男人回想了下,说:“清明后不久吧。”
“搬到哪里去了?”
男人耸耸肩,因为有点矮壮,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脖子也没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她也不是很熟……”
常鸣顿一下,想不到其他要问,说了声“谢谢”,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地没走。
男人已然无话可说,退回屋里,轻轻合上门。
他贴猫眼上观察了好一会,才转头对沙上正襟危坐的短女人说:“他走了。”
蔡堂燕不自在把鬓捋到耳朵后,欠身:“谢谢。”
曹达说:“一下子两个人跟我说’谢谢’还真有点承受不起。”
屋里又安静了好一会,蔡堂燕犹豫地说:“还能不能求你再帮个忙?”
曹达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椅坐下,“你说说看。”
“我……我现在没钱了,能不能、能不能先借五百块给我交房租?”看他吃惊的样子,蔡堂燕加快语,“等我找到工作,月底就能还你,真的……”
曹达低头看自己膝盖头,挠挠脸颊,为难的样子。
“我、我是真的没钱了,不然也不会……跟你借。”为了不露宿街头她已然豁出去,“……要不三百也行?房东给大门换锁了,我得交钱才能进去……”
曹达叹了一口气,“有点难办呢,我前几天刚寄钱回家……”
“……”
气氛重归于难堪的寂静,每一秒都像在嘲讽她的厚颜无耻。
蔡堂燕机械地把纸杯放回茶几,沉哑低喃:“谢谢你的水。晚安。”她提过随身带的挎包,从他眼皮底下匆匆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