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向晨半扶半抱将她拖进黑影里,有个散步的大妈路过,蔡堂燕眼睛差不多被头糊住,对方并未看见她惊恐的双眼,怕是看见她也是不好多管闲事。
“看什么看!”储向晨爆喝一句,酒味熏人,大妈便缩了脑袋,视若无睹走了。
储向晨眼眶红得比黑夜更深重,隐匿在黑色里,如头饥饿的狼。
蔡堂燕被拖进灌木丛里,趁他分神求饶:“阿晨,我求你——我口袋里有钱,你要多少拿去都可以,你别——唔——”
储向晨呲咧着呀,带着哭腔道:“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别人能玩我不行,啊——你缺钱我可以挣给你,你为什么要跟那些老男人走——”
蔡堂燕被摔到地上,后脑勺好像磕到石块,咚的一声疼得她失语,黑魆魆里储向晨注意不到她脸色有异,拼命晃着她肩膀控诉她,“你为什么要这么犯贱!!你明明可以有别的选择!!”
他每吼一声,她的脑袋便砸出一声闷响,不知是他的泪水还是什么滴到她脸上,储向晨具体说了什么已记不清,用词污浊不堪。
力气越来越弱,她开始觉储向晨骂得没错,渐渐接受那些词用在自己身上。
世上无捷径,侥幸和贪婪将她推上异途,犯下的错误终于开始反噬她,是她先弯下脊背,别人才敢放肆踩到她身上。
蔡堂燕意识渐渐模糊,她通过灌木丛的缝隙,看见一轮颤动的白月亮。
……
蔡堂燕自己躺了很久才起来,拼命屏蔽记忆,身上的酸痛仍然提醒她生过的事。
她理好衣裤低着头出来,路口的石墩上坐了个人,蔡堂燕看也不看径自走过。那人伸手拦了她一下——
“我还以为你起不来了呢,啊喂——”
蔡堂燕机械地抬头,瞳孔惊惧地放大……
蔡江豪缩缩脖子,无辜道:“干吗这副表情,你又不是没干过……”他从口袋掏出一沓钱,翻了张五十的递给她,“喏,打车回去吧,现在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公交车。”
蔡堂燕没接,木愣愣往前走。蔡江豪追上,把钱塞她手心里,替她合上手指。蔡堂燕如触电般,倏然松开手,纸团掉落地上,她继续往前走。
“哎,你这人——”蔡江豪先捡起钱,蔡堂燕已经过了路口,他弹掉上面的灰尘,塞回自己口袋,喃喃替自己开脱:“不要算了……我让他找个好地方的,偏要在这解决……怪不得我,谁让你倒霉跑来这,一出来就被碰上了……”
蔡堂燕很久才磨蹭到住处,开门的时候客厅亮堂的灯光吓了她一跳,才想起自己还有位“室友”,可常鸣告诉过她这几日不会来。
“那么快回来,”他回来不久,两条腿完整地半躺床上,特意低头看了眼手机,不过十点,“今天没上班?”
“嗯。”蔡堂燕闷闷应了声,换了鞋往卧室走。
路过沙时常鸣叫了声“蔡小堂”,他坐起来,“你过来。”
“什么事?”蔡堂燕耷拉着脑袋,站门口不动。
“过来。”常鸣倏地坐起,朝她招手。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有点困了。”
“蔡小堂。”他凛然道。
她只好走过去,离他差不多一米,常鸣似乎不满意这个距离,扶着膝盖站起来,呼吸几乎喷到她脸上。
那种久违的压迫感复苏了。
“这么晚你去哪了?”
“没去哪。”
她转开眼。
“看着我。”
常鸣捏过她的下巴,硬生生将她视线抬平,与自己的相接。
“没去哪怎么没去上班?”
蔡堂燕侧开脸,转身要走,“要没事我去睡觉了。”
“回来!”常鸣箍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来,力气之大她吃了一趔趄,撞到他胸膛险些摔倒,他一把扯开她的衣领,脖子和锁骨周围累累红痕完整暴露在灯光下,“这些东西哪来的?”
蔡堂燕不用看也知道什么,拉紧衣服,要逃脱常鸣的禁锢。
“你放开——”
常鸣不从,将她拉近自己,“说啊!”
“放手——!”
常鸣两手按住她的手臂,“蔡小堂,你告诉过我你不干了!”
他的话如惊天一雷,劈开了她的记忆——
“你别想着报警,报了没用,没人会信你的。”
他每问一句,都像在撕她身上的标签,撕不掉,连皮带血地疼,脏兮兮的血污了一地。他的怀疑也像刀子,割裂两颗心脆弱的纽带。
常鸣想听她一句辩解,她一言不,久久没有回应,像默认,像投降,更像嘲笑他一语成谶,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的信任岌岌可危。他莫名想到面对唐昭颖的时候,对方轻飘飘地告诉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她有男朋友了。而眼前这一个,沉默引的无数猜测像黑洞吞噬着他。哪怕她未曾许诺过什么,哪怕他们的关系不明不白,此刻偏执的他只尝到了背叛。
怒意让他失控地抬起手——
蔡堂燕对这个预备动作印象太过深刻,下意识地抱起脑袋。
而也是这个动作给他当头一棒,敲醒他自己在干什么,常鸣瞬间清醒了,松垮垮地垂下手。她曾问过他打不打人,他也大言不惭说不打女人,正欲解释,蔡堂燕忽然反击开来——
她往他胸膛狠狠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