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扬不禁笑出来,“看来你还忍了几天啊。”
“别提了,你有空就过来吧。”
“行,马上给您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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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扬拎着一盒榴莲和香烟再次去了那间病房。
“哟,真快。”何彦锋收好手机,在床上坐直一些。
“不是怕你等不及么。”
何彦锋叹了一声,无奈:“你说我本来是腿有病吧,在这呆小半个月,我的心都快闷出病了。”老头捶捶自己胸口。
赵晋扬对这个说话像演戏的老头莫名有好感,把袋子搁桌上,说:“你才呆小半月,我去年在这都困了小半年。”
“那不一样,你年轻人,我都一把老骨头了。”
“我还年轻啊。”
“啊,比我小的都年轻。”
“这定义够宽容的。”
何彦锋拿过钱包,动作比前几日灵活了点。
赵晋扬接过钱,说:“要我推你去楼梯间吗?”
“好啊!”何彦锋把烟盒拿在手里。
知道赵晋扬手不方便,何彦锋这回关注多了些,不时暗叹不容易。外头护士和谁的说话声险些错过。
“又来看何老师啊。”
“嗯,刚好有空。”
“哎——”何彦锋就近拍拍赵晋扬胳膊,刚好是右手,情况紧急钝化了这特别的触感。“我女儿来了,烟先帮我收着——”
阿扬的出世润滑了许连雅和许彤之间的摩擦,何彦锋对阿扬的慈爱也终于让她接受了父亲的角色。
何彦锋尤其重视在女儿面前的父亲形象。
赵晋扬接过强行塞来的烟盒,只见何彦锋迅扒开塑胶袋,挤开一次性包装盒,挖了一小块榴莲塞嘴里。
病房里味道更浓郁了。
才含到嘴里,何彦锋忽然又出哀鸣,“哎,我……”做贼心虚的他忘了刚才没抽烟,只得狼狈咽下。
短短几秒,变脸似的一幕,赵晋扬不由笑,替他收好烟盒。
“爸,又吃榴莲啊,门口就闻到——”
许连雅掩鼻进来,看到床边站着的男人,最后一个“了”也像被掩住,突兀消失了。
意外重逢的感觉仿佛被相机闪光灯晃了一下,眼前、脑海瞬间空白。
这些年的爱和怨还没浮上来,第一印象狠狠挠了她一下。
赵晋扬老了。
他只比许连雅大三岁,看上去比三十九岁的何津还苍老。
人的外表像这大地一样,千沟万壑还是青山绿水,背后的岁月是侵蚀还是滋养一览无遗。
他比以前还瘦些,不是羸弱的瘦,那站姿和身板依然带着莫名的力量感,但她总觉得如果再稍微胖些,他会更好看——让她心安的福相,证明他这几年不完全是磨难。
当然她也不见得年轻了,每次一笑,眼角的细纹也跟着戏谑她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