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小几岁的,你小时候还和他一起去偷过柿子,被人家捉了一起送回来,记得没?”
“呵呵,那个啊。”赵晋扬说,“都十几年没联系了,不去了,你帮我封个红包。”
“……”
“就这事啊?”
姜敏埋怨:“你就没得空回来么,有那么忙?”
“这店不是刚开吗,我得看着点。再说现在是荔枝和西瓜的季节,得趁热多赚点。”
“……八月龙眼,九月葡萄提子,十月是国庆和柿子,十一二月柑子柚子,忙到年末都歇不了是没。”
“妈,你真懂。”赵晋扬越来越没谱。
“你就是不愿回来……”
赵晋扬叹了口气,“妈,要不你过来吧,家里也没什么事。你一个人也无聊,在家是做饭,过来也是。”
“我才不无聊,出去了你来帮我养鸡吗?”姜敏咬咬牙,甩话道:“你老婆孩子找上门来了你回不回?”
赵晋扬又出呵呵的浑重笑声,满嘴不正经的嘲讽:“是没,我老婆美不美?”
“……你又喝酒了。”
“喝了点,没多。”赵晋扬声音忽然疲惫下来,“跟以前同事在一起呢。”
姜敏心里那点琢磨没了依靠点,泄气地说:“你身体刚好,少喝点酒。”
“真没喝多。”
“不回就不回吧。你自己注意身体。有空自己做饭,外面的不干净。烟也少抽点,你现在身体不比以前了。”
赵晋扬不知是真委屈还是装的,说:“我做饭费劲啊,让你过来你又不肯。”
姜敏听着,悲哀就像夜色浸满她的身体,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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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电话刚断,赵晋扬对面坐下一个男人。
“我妈,忽然喊我回去一趟。”他手机扬了扬,插回裤兜,“怎么磨蹭到现在?”
“换了身衣服。”
比起赵晋扬,男人坐得脊梁挺直,两腿张开,双手搭膝盖上。
赵晋扬语带嘲笑:“你说你,怎么还跟穿警服开大会一样。”
郭跃低头看自己姿势,可能也觉僵硬,稍微弓下腰。闻到对面的酒味,郭跃皱眉:“怎么不等人就自己喝起来了?”
赵晋扬眼神斜指桌上未开封的酒瓶,意思是“我没动”,“下午喝了点。”顺手揉了揉太阳穴。
郭跃撬开瓶盖,给两人满上。
第一杯,浇在露天大排档的水泥地上。
“敬老大的。”
他声音粗沉,没有故意煽情,像寻常说话,但因为内容显得格外压抑。
赵晋扬掀起眼皮盯着郭跃,效仿他把自己杯里的酒也倾倒。
“第二杯,敬水姐的。”
毫无意外地,赵晋扬瞅见郭跃眉头动了动,无关厌烦或者不屑,更接近痛苦的流露。
他转开了眼,暗暗叹了口气。
郭跃木然又斟满。吵闹的环境里这一隅仿佛被隔开了,异常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