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茹最后给她一个扎实的拥抱。
“希望不久能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平安回来。”
许连雅只笑笑。
“不回来也行,在那边安家落户。”
“……”
立秋过后,早晨天亮得越来越迟,六点的光景屋外还是灰蒙蒙一片。
许连雅被一阵救护车鸣笛吵醒,摸手机看也差不多到了闹钟的点。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漱出门。
救护车就停在邻栋楼外,警察也来了,大概因为大清早,警示灯闪烁的红蓝光里只聚了些许人。
那是出小区的必经之道,许连雅不赶时间,停了一下。围观者大多早起锻炼的老人,不时有人出凄凄哀叹,混杂在圈子中心哭天怆地的悲鸣里。
警察正在拉警戒线,驱散围观者。
许连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抹着眼角退出来,上前一步,压低声:“繁奶奶。”
繁奶奶见是她,也不管她有无围观之心,边拉着她蹒跚往外走,边护犊般道:“别看,哎,太惨了……快走,快走。”
这下更是勾起许连雅的好奇心,“生什么事了?”
“老天不公平啊,太惨了,哎……”繁奶奶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许连雅又往回看了一眼,人散了些,从忙碌的警察缝隙间依稀辨出一人躺在地上。
“繁奶奶,到底谁家出事了?”
繁奶奶又无奈地摇头,带上触犯禁忌又悲愁的神色。
“你还记得你住楼上的白叔叔吗?以前跟你爸一个单位的,你小的时候他还经常把你放摩托车油箱载你到处溜达喂。”
许连雅只能想起那位白叔叔年轻的模样,父亲昔日同事的身份让她涌起不祥预感。
“白叔叔怎么了吗?”
“你白叔叔家有个儿子,比你小几岁,还在上学哎。可怜啊……”
繁奶奶带着老人惯有的唠叨,一句三叹,许连雅越急越不敢催,只得静静听着。
“那小孩前段时间被捉去吸了半个月毒……哎,回来就完了……”繁奶奶几乎呜咽着,“听人讲扎的是海洛因,半个月哎……你懂那东西的吧,毒中之王,一上瘾一辈子都完蛋了……”
繁奶奶退休前是护士,对这些名词清楚得很,也不像一般人忌讳。这会急需一个情绪泄口,许连雅恰好撞上了。
许连雅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医生和警察正协力把地上的人搬到担架上。
“那小孩回来后精神就不正常了,学校也去不了了,哎——”繁奶奶指了指楼顶方向,“听说是早上趁他妈妈不注意,跳楼了……这么好的人也被报复啊……老天不开眼……”
从一楼大门到外面大路上一条狭长的甬道,汽车无法通过,担架被抬了出来,前面两个警察喊着开道。
许连雅和繁奶奶让到一边。
“哎,小孩子别看——”
这样触目惊心的场面繁奶奶看了大半辈子,镇定地拉许连雅,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