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从来不舍得买这么贵的烟,你买给他的也舍不得抽。”邹芸庭做了一个夹烟的手势,“经常看到他夹出一支咬着,摸出打火机后想想又把烟塞回去。有回我问他怎么总是这样,看着都纠结。他就说,这是我女儿买给我的,我得省着点抽,她赚钱也不容易。”
屋里瞬时安静,许连雅反而随着这份短暂的沉默心慢慢静下来,不是尘埃落定的沉静,而是一片荒芜的寂静。
许连雅没有歇斯底里地说不相信,也没有质问消息为何隔了半月之久,
雷毅不仅是她的父亲,更是他们的同事、战友,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放弃他。
“我知道了。”她像是几乎接受了。
邹芸庭亲自来传达消息,就是怕电话里应对不了她的质疑,如今忽然得到这样的回答,倒叫她的安慰无从释放。
“队里……有什么安排吗?”
邹芸庭说:“一切看家属的意愿。如果家属同意,队里会风风光光地送他走。”
邹芸庭的说辞很官方,也许源自女人的敏感,许连雅感觉到话里别样的情绪,心里也无依据地肯定一个念头:他们派她来传达消息是最合适的。
“怎么送啊……”
嘴角甚至浮现一丝笑,苦涩又空洞。
衣冠冢。
这个词像利剑穿插进她的身体,她想到另一个人,而另一种痛苦也随之叠加上来。
除了邹芸庭,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证明雷毅的生死。
许连雅像捞救命稻草般寻找同伴,仿佛相信的人多了,这也便成了事实。
反之亦然。
她一直把赵晋扬的存在当做他们三人间的秘密,不敢贸然问邹芸庭。
许连雅说:“庭姨,我得找人商量一下。”
得了邹芸庭的应允,许连雅进了观察室的小房间,掩上门。
她拨下赵晋扬的电话。
“快接啊……”
心里催促着,嘴上喃喃出来也不自知。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只有单调的女声嘲笑般地回应她。
许连雅重拨,以往她从来不会叨扰对方,原则性地。这会却再顾不及,仿佛转机会在一瞬后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