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郑予泽开进了一家小型塑料厂,赵晋扬也迎来了接应的同事——郭跃,后头还坐了一个叶致远和另外一个同事。
赵晋扬换到驾驶座,郭跃坐边上,方便指挥的位置。
郭跃问:“有眉目了么?”
“应该在取货。”
推测的语气让郭跃皱了皱眉,“应该?”
紧要关头赵晋扬也忍下脾气,尽量不与他起冲突。
“十有八九。”
赵晋扬深知判断事关重大,要是扑空,便是打草惊蛇,下一回要寻到痕迹更加艰难。
“嗯。”郭跃说不上是认同,还是仅表示听到。
不一会,郑予泽那辆白色雅换了,开了一辆稍显老旧的黑色丰田出来,副驾坐了一个人,后头跟一辆普通蓝色厢式货车,也是两人。根据经验,两辆车将会分开行动,前车负责收钱交钱,在前面探路,后车负责交货出货,钱和货分开,一方被抓到时损失也较少。
郭跃把消息传达给了雷毅,那头立马部署行动。
他们四人分两组,分别盯前后两车。队里兵分两路,一路守在上高前的路口,一路守在附近的高收费站,两个地方都是交易的必经之路。在路口检查,会先给前车放行,拦住后车将会通知收费站的人拦截前车。
雷毅还是信他的,这叫赵晋扬欣慰又倍感压力。
郭跃带了一人跟后车,下车前他朝赵晋扬抬了抬头,没说什么。赵晋扬点头,也同样沉默。
——看你了。
——知道。
这份默契即使由再多的明争暗斗筑成,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赵晋扬和郭跃还算得上惺惺相惜——这也是雷毅看破又不点破,一直让他们同组的原因。
赵晋扬的车不远不近地咬着郑予泽那一辆,前车没有急躁的迹象,随着小年的车流缓慢通过十字路口。
他抽空看了边上的叶致远一眼,冷不丁问:“紧张吗?”
叶致远点点头,又摇摇头。赵晋扬不由笑,“没关系,我以前也这样。”
他又扶着方向盘,稳稳地启动车子跟上。
郑予泽过了第一个关卡路口,赵晋扬的神经也一下子提起来。
时隔一年,重返战场,仿佛初生牛犊般的热血在心头涌动,在这一点上,赵晋扬和叶致远相差无异。
下午五点,天已渐渐有了暗色。车道划线消失,路面开阔起来,不远处收费站几个大红字大喇喇地跳入眼帘。
车开始变慢,赵晋扬趁机将手枪和伸缩警棍备进后腰。
他敛气凝息,等待对讲机里的号令。
郑予泽和他只隔了一辆车,正排队从最左边eTc通道通过收费站,这时,一直安静的对讲机忽然响起了沙沙声——
雷毅下达了抓捕命令!
这说明,赵晋扬先前的判断没错。
赵晋扬抓过对讲机,迅回道:“三号车收到!”
前面的郑予泽仿佛同时收到信号似的,惊弓之鸟般忽地掉头,从宽敞的夹道间飞穿行而出。
赵晋扬骂了一句,踩油门一打方向盘,那辆黑色丰田直直撞上赵晋扬车子的车头,车子飘了一下。
郑予泽已觉有异,迅倒车又是往前一猛冲,这回命中了副驾座,赵晋扬的车几乎如上岸的河鱼一样被弹开,硬生生让出了半条道。
“妈的——”赵晋扬又看了眼叶致远,他灵活地偏身,避开了大部分的撞击,可脸色依旧痛苦。
赵晋扬来不及关心,现车子已然熄火,试了一下没点着——毕竟是队里身经百战的战车,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火烧眉毛的时刻,他立刻下了弃车的决定。
郑予泽的车正要蹭开车子最后一角的阻碍,赵晋扬推门下车,车门也开不及甩上,两步当一步,猎豹般往前跳上了黑色丰田的引擎盖,抓住了两根雨刮器。
车中二人被忽然伏上来蜘蛛般的黑影,脸上一瞬的讶然。
赵晋扬咬着这空隙,摸出伸缩警棍刚要敲击挡风玻璃,回过神的郑予泽扶着方向盘一左转,赵晋扬宛如强风刮过的腊肉般,双腿被甩到分隔带上,出沉闷的声响。
他死死揪住雨刮器,另一手抓住了后视镜,往隔离带蹬一脚,将自己甩回引擎盖上。
郑予泽车不减,甚至有加的势头。
赵晋扬这回攀稳了,将警棍对准司机前的挡风玻璃狠狠一砸,警棍伸展开来,挡风玻璃立马裂成一片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里头人视线遇阻,也存心再将他甩开,车开得歪歪扭扭。
赵晋扬又是一顿猛砸狠捣,蜘蛛网上破开一个大窟窿。他没费劲喊停车,直接伸手入内,揪住郑予泽抓方向盘的手。他几乎是扑在挡风玻璃上,整个身体暴露在嫌疑人眼前,另一手拽住方向盘往左打,郑予泽油门没松,车头撞上隔离带,赵晋扬浑身一震——车停住了,而他们间拉扯还没完。
副驾座上的人见势不妙,从底下抽出一柄三棱刀,往赵晋扬直刺。也亏得那是把三棱刀,宜刺不宜砍,赵晋扬跪在引擎盖上,上身一提,便避开了,不然他的手准要被砍废。
也是这么一下,赵晋扬将郑予泽拽出大半,而避之过急,玻璃碴刮过两人的手腕,撕开道道伤痕。
郑予泽另一手忽然从身后抓出一把弹簧刀,一下挥在赵晋扬手臂内侧,这下他躲避不及,黑色夹克的袖子被割开,露出绽开的伤口,鲜血汩汩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