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应得很干脆:不后悔,要没你爸我早没了。
赵晋扬听过他爸英雄救美的事,只是以当时的年纪不太懂以身相许的爱意。
姜敏从来不逼迫儿子继承丈夫的遗志,赵晋扬高三试探过姜敏他报警校的意见,姜敏只叫他想清楚,别忘了他爸是怎么没的。
赵晋扬成绩一般,高考靠烈士子女照顾分才上了警校。
村里老人特别不理解,问姜敏:你都把丈夫送给国家了,怎么还让儿子当警察?
姜敏打马虎眼,说:以后就让他回来登记登记户籍,巡巡街,普普通通的什么事也没有。
许连雅问:“是南宁那所吗?”
“嗯。”
“我也去过,好几次。”
赵晋扬笑了笑,“我毕业时候你还没上大学吧。”
“刚好高考完吧。”又问,“你怎么来的这边?”
“毕业后我老大带我过来的,”赵晋扬说,“当时我在他手下实习,他要调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郭跃和另外一个师姐。”
如果上警校圆了他一个梦,大学无疑是梦境一般的三年。赵晋扬吃百家饭的经验派上用场,拉帮结派,吃喝玩乐,只有在偶尔想起未来时才会迷茫一下。
直到他遇上那个男人——
赵晋扬从攀枝花回来后,他老大忽然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干。
初出茅庐便被遇上伯乐,年轻的赵晋扬热血沸腾,立马应了下来。
男人让他不着急,先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姜敏知道后问,是不是因为你爸?
简简单单一句话擦去心头那层水雾,一直模糊的影像瞬时清晰起来。
父亲走的时候赵晋扬才五岁,仅有的记忆随着年龄增长一年比一年模糊,只能靠母亲的描述撑起一个缉毒警察的形象。
而今,他离那个形象更近了。
他有机会去经历他当初的惊险,他曾错失的荣耀。也许相似的历练过后,他能更了解这位常年不着家的父亲。
他才觉悟,正是这股欲望与力量,把他推上了这条路。
许连雅问:“那现在呢,有更了解吗?”
赵晋扬想了想,说:“我把它转移了。”
许连雅听不明白话里的“它”。
“我老大,才更像我另外一个父亲。”赵晋扬说,“我犯错他会毫不顾忌骂我,但别人要说我几句,他就不乐意了。”
“护短。”许连雅概括。
“嗯,就连我这次出事……”赵晋扬摩挲着双手,明明白白地看向她,“也是他帮瞒下来,给我放了大长假……”
“哦。”
赵晋扬琢磨不透她的意思,只好继续说:“我老大说,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比他和女儿见面的时间长。后来我想,大概我爸和我老大这类人都是这样吧,工作上尽心尽职,在家人眼里却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