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路跟踪我?
是的。6盼霜莞尔一笑。我随时都在等待机会的到来。终于苍天不负我的苦心,让我等到了。刁暮伶,今日,我若不杀你,怎能解我多年的怨气。说罢,右手一握,那临时找来的缨枪便牢牢得嵌在拳头里,尖而亮的剑头,在黑夜中如凶猛的秃鹰直冲刁暮伶的心口。
喀嚓。
枪头折断了。竟是一直飞镖,像斧子一样的将枪头砍去。淡6盼霜却是依然狠狠的将圆木棍也cha进了刁暮伶的胸口。
女子的表qíng在瞬间凝固。
撕裂的空气里,传来歇斯底里的惊恐的呼喊:不--要--
那是两个声音。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说话的人一个是伤重难以扑救的杨行幂。而另一个,则是以飞镖断了剑头,却还是未能阻止的秦兆南。
【魂飞散】
原来,原来真的是你。
刁暮伶只说了一句话,所有的力气,只来得及说那样一句话。
但是,秦兆南懂。当年,他将她羞rǔ,赶走,可是却无法湮灭自己内心依然汹涌,坚实的qíng感,这一年又一年,他并没有消失于江湖,而是做了躲在暗处的影子,跟着,看着,保护着自己,又爱又恨。有时候,也会露出马脚。
所以刁暮伶常常觉得,在自己的生变,仿佛有一双随时关注着自己的眼睛,又神秘的守护着,总是在她遇见危难的时候将她解救。
唯独这一次。
也许命中注定的在劫难逃。
可是,若不是自己将要闭上眼睛,也不会看到那牵挂多年,怨恨多年,始终耿耿于怀的脸。她的眼角划出晶莹的泪。
缓缓的,滑入粗糙的尘土。
她含笑闭目。
此时,秦兆南视6盼霜于无物,跪下去轻轻抱起女子已僵硬的身体,仿佛,衣袂间还飘着醉人的扶桑花香。他没有说话。
6盼霜喊他,秦大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可知我有多记挂你?
他依然没有说话,没有表qíng,径自向前走去。
这时候,杨行幂忍着胸口的剧痛,嘶声喊了起来,告诉她,你已经原谅了她,她还能听得见,她会走的更安心。秦兆南,这是你最后能为他做的。
是的。秦兆南如梦初醒。低头道,暮伶,我已不再执着前事。
果然有一滴清澈的泪悄然从女子紧闭的眼角滑落,像粉碎的头颅,腐化的心脏,像暗夜里最妖娆的花。
半年后,南宫堡的堡主上任,宣布叛徒杨行幂不再是南宫堡的弟子,而那个时候,杨行幂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谁也不知道,那绝望的一夜,他最终是生还是死。
据当时躲在小巷里看见整个过程的更夫说,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有那样痛彻心扉的表qíng,可是却生生压抑着,看着自己来不及深爱的女子躺在别人的怀里渐渐远去。而神态与他如出一辙的,是那个手里握着血淋淋的缨枪的女子。
主不过,他的眼神,是痛。
而她的,却是空。
后来,据扬州城里时常都有疯癫的女子拿着一块手帕,逢人便夸耀。
说自己杀了红袖楼的刁暮伶,断魂小主刁暮伶。
断。痴qíng断魂。魂飞散。(完)
七、【十二濯香令之错相见】
{紫衣}
暮秋时节。原本就冷清的长风镇,显得更加寂寞萧条。蜿蜒的提柳街,一路都是铁匠铺子。铁匠们老少胖瘦参差不齐,但却都在打量着一名穿紫衣的少女。那少女生了一双灵巧的小鹿眼睛,眉弯浅浅,美人尖,瓜子脸,唇如樱桃,肌若白雪,怎么看都是纯善乖巧的富贵模样。她背着粉色绸缎的小包袱,大步流星地沿着提柳街走,全然不在意铁匠们诧异或者猥琐的目光。
走到尽头。
一面旧得huang黑的布幌子底下。少女粘住了。盯着火炉前光着膀子地铁匠喊,你是不是蓝冲?那铁匠二十五六岁年纪,高而健硕的身形,皮肤暗沉,眉目俊朗,表qíng带着戏谑与轻佻。他懒洋洋地笑道,正是。
话音刚落,却见少女一个轻盈地起身,稳稳地落在面前。然后右手像锋利的鹰爪,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作势要扯开。出于本能蓝冲挥手挡了挡。可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没什么收效。反倒使自己撞在石台边缘,痛得哎呦哎呦地愁坏了脸。一边还嚷嚷地喊,虽然我蓝冲在这长风镇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但姑娘要和我dong房,也不必如此粗鲁吧。
无耻。紫衣少女狠狠地骂了一句。但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qiang劲的力道长驱直入,正待回头,手腕已被扼住。她立刻朝着蓝冲地脑门踢了一脚,借力使自己凌空翻身,挣脱了那来历不明的攻击。待到双脚重落地,再看,之间水缸旁边多了一名穿着整齐的白衣男子,笑微微地望着他,然后朗声道,姑娘何以为难我的朋友?
与你无关。少女显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扬了扬脸,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收了对阵的姿势,极有礼貌地作揖,柳生门,诸葛正扬。敢问姑娘芳名。少女噘起嘴,轻叹一声,原来是柳生门的人。说罢,瞥了一眼摔在墙角的蓝冲,拂袖而去。
{温柔乡}
长风镇方圆几百里,都在柳生门的势力范围。要追查一个人的身份来历并不难。因而诸葛正扬便又去了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