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原亦没有做声。
房间里忽然静得可以听见微风chuī拂。
到第二日,第三日,白鹭原试过偷偷潜入鱼垢山庄,或者背着昔瑶会见李云雷,对其软硬皆施,但仍然没有办法bī出解药。
第四日。
静谧的午后。客栈里突然传出激烈的喧哗。那时昔瑶昏沉沉的睡着,听见兵器jiao接的声音,方才惊愕地醒来。
推门看,客栈里已乱作一团。
来者全是鱼垢山庄的侍卫。也包括庄主李云雷。只听李云雷用剑指着白鹭原喝道,扬州传来消息,真正的留管家富曲,已在多日前遇害。你根本不是留老爷派来的,你究竟是何人?还我的九尾灵芝来!
昔瑶猛然一怔。
白鹭原犹疑的眼神恰好在此刻扫she过来,四目jiao接,仿佛有无尽的话语,又仿佛终是无言。她也想问,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冒充留府管家,目的何在。但哪似乎并非一个合适的谈话的实际,剑影刀光堪堪地撩得人心慌。
某个间隙。
白鹭原纵身跃进走廊,态度极是qiang硬的抱起了昔瑶,然后退入房间,越窗而走。一路奔跑直到僻静的荒郊。
寒光凛冽的宝剑突然直抵咽喉。
昔瑶趁着白鹭原放下她的一刹那,便不失时机的钳住了他。一字一顿道,李云雷说的,可是事实?白鹭原喟然一叹。
便是默认了。
昔瑶顿觉心疼,因为那种受欺骗的感觉是如此难受。她厉声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白鹭原道,为了九尾灵芝。我听闻李云雷要将灵芝送给扬州的一位故友,多番打听,得知其中的秘密计划,所以,便在真正的留管家赶来与你会面之前,将他杀掉并取而代之。说到此,白鹭原再度沉默下去。他没有皆是,在这场简单的计谋里,昔瑶的出现是怎样复杂的意外。那日在山涧,若不是昔瑶毒,他原本就是要带着灵芝驾马而去了。可如今却为了昔瑶仍牵绊在洛阳城,耽误了时间,让李云雷有机会收到消息,识穿了他假冒的身份。
而这些,昔瑶何尝不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抵着咽喉的剑,是那样不忍心再靠近半分。她抑了内心的煎熬,抑了身体的虚弱疼痛,颤声道,无论你有任何的理由,但我受得楼主的命令,便不容有失,你将九尾灵芝jiao出,我或可不与你计较。
白鹭原纹丝不动。
昔瑶戏谑地嘲笑道,职责所在,你玉面神捕在多年前便谙熟这个道理吧。若是你执意不肯jiao出灵芝,别以为我会股息你。
可是,你已没有把握伤我。
白鹭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那样短暂的一瞬间,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剪刀般的手指已箍住了昔瑶的皓腕。
仿佛要将骨骼从外向内的捏碎。
昔瑶感到一阵苏麻,手抖了抖,剑便滑落在地。但她仍是不肯服输的空拳迎向对方。陡峭的荒野,两个人忽进忽退,似是谁都拿不定主意这场仗究竟要怎么打。突然,昔瑶一脚踏上了松动的崖边,迅坠落的泥土带走了她的重心。她&1dquo;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掉落出来。
扑通——
扑通——
山崖地下是幽深的水潭。沁凉的水冻得五脏六腑都酸楚疼痛。呛鼻的水肆意的蔓延着灌进几乎百孔千疮的身体。昔瑶感到逐渐失去力气,失去知觉。昏迷之前,有一双qiang劲的臂弯圈住了她,像救世主,将她脱离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叹隐衷】
昔瑶没有想到,白鹭原会在她坠落的一瞬间,跟着她,纵身跳入百丈深潭。若不是他,自己只怕早已溺死在哪快要结冰的死水里。
此刻,昔瑶睁开眼睛,看见yīn沉晦涩的天空。她呛出一大口的水,心口刺痛难受。白鹭原就在旁边,升了火堆,瑟缩着,那冷的模样使她忘记了自己的伤痛,温柔的,弥漫出丝丝缕缕的爱怜。她轻轻一咳嗽,他便望过来,道,坐过来些,浑身都湿透了,当心着凉。
内心已软了。
可面上还是倔qiang。
昔瑶便咬了牙,恨恨道,我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便不会罢休,势必要向你讨回九尾灵芝。你又何须救我。我——我又何需你来救。话还没有说完,便又是一股寒气从脚底呼呼升起,直冲脑门。然后身体再度抽搐起来。
轰然倒地。
心口有撕裂般的疼痛。嘴角开始渗出殷红的血渍,皮肤则是寒凉无比。像尺蠖般蜷缩起来。
白鹭原顿时慌乱的丢了手里的柴火,奔过去,将昔瑶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呢喃着,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别怕。
别怕。
那样温柔的声音,像幼时父亲唱着家乡小调,缓缓的钻进身体,一点一点,抚平了伤痛,也驱走了初冬的严寒。
仿佛是梦境。
那一关,昔瑶再度熬过了。
苏醒时分,却赫然现自己是躺在白鹭原的怀里,由他的胳膊紧紧地缠绕着,而衣衫早已褪尽,只剩最贴身的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