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红袖楼的清韵小主宋昔瑶,便有了致命的武器——
chuī魂笛。
chuī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
风飘律吕相和切,月傍关山几处明。
冷不防,背后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朗朗的清吟。昔瑶便收了笛,心想,必是约定的留府那位管家来了罢。管家大多是老态龙钟唯唯诺诺的模样,只不过,这一个,听声音,却似风华正茂的年纪呢。
她微微一笑,转身的同时,以调侃的语气说道,留管家只顾借鉴前人的jīng词妙句,却何你我眼下这所处的意境不甚相符呢。
呢字的余音,仿若飘渺的缎带,还缠绕在舌尖没有走远,却突然,怔住了。
昔瑶那么清晰的看到前方施施然步来的男子,约么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白衣,潇洒倜傥,微笑的神态淡定而优雅。
可是。
可是他怎么是留府的管家富曲呢?他分明是白鹭原啊。五年钱在蜀中一带颇有名气的玉面神捕白鹭原。传闻他悄无声息的退隐江湖,甚至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但如今,他却出现在这里,拿着留府的令牌向昔瑶证明他的身份——
留府的管家,富曲。
此时,白鹭原再淡定,眉眼间也是轻轻地动dang,怔忪道,好久不见了。没有想到,红袖楼派来的人会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我还能再遇到你。昔瑶咬牙切齿说道,温柔的神色,瞬间变得刚硬冷凝。这让白鹭原觉得尴尬。稍低了头,问,你还在恨我?
恨。
一个字,重重地从唇齿间砸出来。如有千斤。
昔瑶怎能不恨呢?当年,父亲本是当地受人敬重的教书先生,机缘巧合,认识了白鹭原,彼此引为知己,忘年相jiao。但后来的一场变故,白鹭原认定了父亲便是杀死胡家小姐的凶手,他将父亲送入官府的大牢,而父亲则因此羞愤不已,宁可已死谢清白。
昔瑶认定父亲是无罪的。
父亲那样慈眉善目的谦谦君子,怎会杀人?而且,还说是垂涎胡家小姐的美色,因jian未遂。想想这些,昔瑶的拳头似要将短笛捏碎。
昔瑶虽然好奇,白鹭原为何隐姓埋名退出江湖,而只到普通的商府做管家,但她却偏不开口询问,好像对方的事qíng自己一点也没有兴知道。白鹭原则始终保持低沉的脸色,他实则也有很多的话想和昔瑶说,但是,对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qíng让他难以启齿。他犹豫了半响,索xing缄口不言。
【葵嫣酿】
有时候,白鹭原会赞美昔瑶的笛音。——她知道那不过是他想缓解彼此气氛的尴尬。但是,再公式,再虚假,也还是会dang漾。
夜阑人静时,她便倚窗chuī奏。
每一个音节,都是怅然。
从扬州至洛阳。他们日夜兼程。总算是安然到达了鱼垢山庄。那山庄只是江湖众多门派里毫不起眼的一个。陈设与装潢,也是单调普通。他们表明身份后,由家仆领着,在大堂里坐了片刻,便听见一声朗笑。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李某已经命人准备了gan净的厢房,且留两位在此多住些时日,好让李某略尽地主之谊。
人未至,声却先到。
然后大门外便矫捷地跨进一个人来。中等身材,衣着整齐。年过而立,面上有些微虬髯。那便是庄主李云雷。
当夜,他们留宿鱼垢山庄。翌日清晨,昔瑶便以留老爷急等灵芝续命为由,谢绝了李云雷热qíng的挽留,带着九尾灵芝,离开了洛阳。
马不停蹄。
溅得尘土四she,有些犀利的bao躁哦的味道。
经过一处山涧的时候,白鹭原勒了缰绳,唤道,昔瑶,奔走了大半日,何妨稍作歇息,纵然你不累,哪马儿也未必能支撑太久。昔瑶听罢,面色一沉,回转头,白鹭原已经栓了马,在山涧旁悠然地坐了下来。她便冷声道,你竟是毫不关心留老爷的病况么?
生死有命。白鹭原似笑非笑道。
可是谁又知道,昔瑶也并非真的那样急于完成任务,或者是真的心系什么留老爷的安危,她只不过想尽早的结束了这一切,好让她和白鹭原之间不再有牵连。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对,仿若一种折磨,分明是她恨了多年的一个人,可还是让她觉得暖心,她无所适从,每每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看他谈笑的表qíng,他的关怀,夸赞,所有的所有,就好像在周围生出泥泞的大沼泽,使她越陷越深,越深,便越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处理彼此的关系。
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不如痛恨。
昔瑶即恼怒,且仓皇。她扔下一句冰冷的话。勒转了马头,两腿轻轻一夹,疲惫的瘦马再度奔跑起来。山涧旁的白鹭原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异样,他站起了身,左脚踏上马镫,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是昔瑶——
白鹭原焦急地策马追过去,只见昔瑶已从马背上掉落,滚进路边的灌木丛,面色苍白,嘴唇青紫,两手捂着胸口,浑身痉挛。
后来生的事qíng,昔瑶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她在郊野的驿站里醒过来,白鹭原就靠在netg边,微微打着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