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宫女们闲来无事便议论起宫里面的事。
有人说:&1dquo;死了倒好,省得又借着姿色去勾引哪位权贵了。”
也有人说:&1dquo;做宫女的,便就只有伺候人的命,何必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也有人唏嘘感叹:&1dquo;倒是也怪可怜的,一尸两命啊。”
然后一个眉目清秀的宫女啐了一口,道:&1dquo;你们这些小妖孽,就知道说人闲话,不过就是以讹传讹,你们怎知幕后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当心话说得多闪了舌头。”
其她的人倒也不把那宫女的话放在心上,仍然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然后当中便有人喊了一声:&1dquo;咦,靳云姜呢,她以前是尚衣局当差的,说不定认识那事主儿,来给大伙说说,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狐媚子?”这样一说,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角落安静的云姜,云姜脸一红,道:&1dquo;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讲些什么。”
宫女甲立刻拉过云姜,道:&1dquo;司徒朗月啊,难道你不曾听说?”
云姜顿时像被谁用针扎了,一把扯紧宫女甲的衣袖,问道:&1dquo;你们&he11ip;&he11ip;你们在说司徒朗月?她,她死了?”
话音没有落,泪珠子却扑通掉下来。
眼前浮现出朗月那秀气苍白的脸。想起之前自己明明还见过她,曾经相处起来的那些愉快经历,都一一涌上脑海。
不等宫女回答,云姜便丢开手,像箭似的冲出了园子。
脚步是颤抖的,有点软,很是慌乱。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做无状,便各自散开了。
那会儿,云姜心乱如麻,匆匆忙忙冲出舜禾宫,一直向着尚衣局跑。
前前后后距离胡笳来向她求助,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两三天以前还在盘算着如何帮朗月从宫外偷运堕胎的药进来,但这些日子她实在是自顾不暇,没想到转眼间,事qíng竟成了一个这样的结局。
突然听见朗月亡故的消息,云姜不知道这段时间尚衣局究竟生了什么,她只感到心痛懊悔,仿佛朗月的死就是她的疏忽造成,她恨不能使劲地抽打自己。
朗月的死是千真万确的。
尚衣局的宫女素来知道云姜跟朗月jiao好,见她回来,不禁眼眶一红,道:&1dquo;云姜,你怎的这会儿才听到消息,朗月已经去了好些天了&he11ip;&he11ip;”她一边哭着,一边将朗月的事qíng对云姜说了。
原来是有一回朗月当值去锦霞宫,却在李妃娘娘面前昏倒了,正巧那时御医也在,便给朗月把脉,这时候,朗月怀有身孕的事qíng再也瞒不住了。李妃一直宣扬要肃清后宫的风纪,对朗月极为鄙夷,直斥她伤风败俗,坏了后宫的规矩,因而准备择日审她。谁知道,朗月心里害怕,当天夜里便悬梁自尽了。
正文第六章竹边台榭水边亭(4)
云姜听得阵阵心凉,更是觉得这悲剧也有她自己的责任在里面。倘若她能早一点弄来堕胎的药,或许朗月的秘密就不会被现,不会丢了xing命。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懂事的宫女软语安慰她,并告诉她道:&1dquo;胡笳有任务出去了,是你原来当值的暮烟楼,你要不在这里等她吧,要不然沿途过去,也许能碰上。”
若说云姜之前对胡笳还有气,气她受楼青煜的摆布,将她骗去枫曳林,但这会儿气早就已经消了,她甚至怕胡笳会因朗月的死而责备自己,心里总觉得有愧,便静静地离开了尚衣局。
哪知道,她竟在中途遇上了胡笳。
两个女子愕然地对视一眼,俱是痛哀。前事谁也没有再提,只伤心地相拥而泣。
胡笳说了一句叫云姜震惊的话,她说:&1dquo;朗月是被李妃给bī死的。”
云姜心头一紧,忙轻声嘘她:&1dquo;隔墙有耳,不应说的话别乱说。”
胡笳揉了揉哭红的鼻子,恨恨道:&1dquo;你晓得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1dquo;难道你晓得?朗月不是宁死不说的吗?”
&1dquo;她是宁死不在我们面前说。”胡笳神态一哀,道,&1dquo;她在李妃面前是吓傻了,吓糊涂了,以为说出实qíng李妃会顾念血脉之qíng保她一命&he11ip;&he11ip;那孩子的生父,是大皇子。”
云姜听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好像连背心都渗出汗来了。
胡笳继续说道:&1dquo;朗月并不是qíng愿的。大皇子的荒yín,在后宫早就是宫女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他看中朗月的美貌,qiang令她服侍他,可也就是那一夜的欢愉,事后大皇子兴许连朗月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却可怜朗月,怀了他的孩子,也不敢声张。其实在御医为朗月诊出喜脉的时候,李妃就已经审问过朗月了,朗月无奈只能将实qíng说出,李妃却不愿将真相传开,怕传到皇帝耳朵里,坏了她宝贝儿子的声誉,便在言语间暗示朗月若不自尽,就要加害于她。
&1dquo;朗月是哭着回来的,她说倘若她不按照李妃的意愿做,便会有更严苛的刑罚等着她,甚至还要连累她在宫外的亲人。我费尽了唇舌,说我与你兴许还能想想别的法子,原以为已经劝住了她,可谁知她趁着我被刘公公传召的时候,便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