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燕群睨他一眼,黑着脸,反问道:&1dquo;慕容公子知道苗人的巫术是怎样的?”
&1dquo;以前跟着师父在苗疆住过一段时间,略知一二。”
白矜云亦上前:&1dquo;司马前辈可有得罪过苗人?”
&1dquo;没有。”司马燕群想也不想,一口否决。
然而,更惊栗的事qíng生了。惘生门有十几名弟子,无端端的,身上爬满褐色的圆体幼虫,摘不掉,就像是他们的第二层皮肤一样,起初,有些微的疼痛,渐渐觉得奇痒无比,不消两个时辰,人便断了气,而那些肢体又仿佛还在蠕动,看清楚了,才觉是那些虫子正一点一点吸食他们的骨髓和血液。
薛如珩躲在慕容天晴背后,耕烟则一头扎进了白矜云怀里。司马燕群脸色煞白,倒退着倚在门上,喃喃自语:&1dquo;该来的,始终会来。”
突然,尖利的笑声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带着怨怼,带着愤怒,还带着邪恶。
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司马燕群原本已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却又忽然了疯似的冲到院子里,歇斯底里的吼:&1dquo;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那女人冷笑道:&1dquo;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司马燕群,我要让你为二十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随即,一阵悠扬的琴音,像渔网似的,从上空洒落。人群又出阵阵惨叫。好几名惘生门的弟子抱头痛哭,面上的青筋条条迸出,肚子从扁平到浑圆,如同塞了一个充气的球。最后,砰的一声,炸开了。
耕烟吓得昏厥,薛如珩也啼哭起来,连白矜云和慕容天晴都忍不住胃里泛酸。慕容天晴认得,这叫牛皮蛊,吞蛊之人会在腹中形成一条如蚯蚓般的软体虫,这些虫子一旦听到某种特殊的琴音,身体就会迅膨胀,最终将人体撑破。
&1dquo;前辈,这样报复,也未免太过残忍。不知前辈可否现身一见?”慕容天晴朗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琴音渐渐淡去。那女人又说话了:&1dquo;这是我同司马燕群之间的恩怨,非惘生门之人,我保证毫不伤。”
&1dquo;既然是前辈同司马前辈之间的恩怨,惘生门的弟子又何辜?”
&1dquo;哼,何辜?那你们问问司马燕群,二十年前,我的族人又何辜!”
司马燕群仰着头,笑容越狰狞:&1dquo;邢婉儿,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这二十年,我终日提心吊胆,做梦都梦见你来杀我。你既然来了,出来吧,来杀我,为你的父亲,为你的族人报仇。”
&1dquo;哈哈哈,司马燕群,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我要让你活着,看着你身边的人,慢慢的,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最后,才是你。”
女人的笑声停止了。连那股邪恶之气也骤然撤了下来。司马燕群瘫坐在地上。四处一片死寂。
果然如邢婉儿所说,惘生门每天都有人死于惨烈的巫术之下。
四方的围墙,围着的,犹如一个被诅咒的城堡。
司马燕群将自己锁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见任何人。眼睁睁看着惘生门的弟子痛苦的死去,白矜云等人食不安寝不稳,却也拿不出任何的对策。到第六天,司马燕群也不知是练功走火入魔还是怎的,竟然,疯了。
见人就打。见人就杀。
谁也拦不住。
后来,冲出惘生门,没了去向。
直到第二天huang昏的时候,在惘生门的后巷里,有人现了他的尸体。这消息一传出,着实惊人。于是,司马燕群的死,令惘生门覆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一个门派,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只余下一场简陋的葬礼。
司马燕群入葬当日,邢婉儿亦出现。怀抱七弦琴,白衣素缟,额间唇角有些许的皱纹,眼神里始终含着浓郁的哀气和怨气。
她说,要将棺木里的人碎尸万段。
&1dquo;死者已矣。”
众人齐加阻拦。可是,都没有拦得住。
棺材的盖被掀开。
惨白的司马燕群躺在里面。
邢婉儿盯着他,像盯着一只吸gan了自己的血的水蛭:&1dquo;司马燕群,我不会让你死得这样便宜。”说着,狠狠的一掌劈下去。
只听,轰的一声,尸体炸开了。
有很多白色的粉末溅出来。离得近的,沾上粉末,顿时面容溃烂。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谁都没有想到,司马燕群竟然在自己的身上布下机关。他竟然早料到邢婉儿会连他的尸体也不放过。倘若邢婉儿对他尚未决绝至此,这机关也便随着他长埋huang土了。
他到底还是了解邢婉儿的。
所谓,有多爱,有多恨。
而邢婉儿,被粉末溅了一身,却笑得癫狂。
&1dquo;司马燕群,你好狠。不过,我既然已经报了仇,活着,也便失去意义了。”说着,她忽然转过身来,以溃烂的面容对住一gan人。
&1dquo;将我同司马燕群葬在一起。”邢婉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1dquo;二十年前,他负了我;二十年后,他到死也不肯向我低头。我便是死也要缠着他,生生世世缠着他。从我救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是为了我黑水族的宝物而来,可我舍不得揭穿他,我甚至贪慕他的那一点虚qíng假意。谁知道,他竟然对全族的人下蛊。噬心蛊。呵呵,他用我教他的惟一一种蛊术,杀害我全族的人。还有我的父亲。我逃脱了,他却还要追杀我,bī我jiao出宝物。司马燕群。司马燕群。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你顺心如意拿到流光石,这辈子你都记着它,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记着它。你才会记得我。记得我邢婉儿。”
所有的语无伦次,到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