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剩下的两个推到他面前,&1dquo;这是我亲自钓上来的,天底下没有第三个。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赏你了,你吃吧。”
澜舟是个怪孩子,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听说世上没有第三个,悄悄看了她一眼,&1dquo;额涅没给阿玛留?”
她摇摇头,&1dquo;你阿玛还不让我钓鱼呢,说想吃什么吩咐厨子。集市上买的哪有我自己钓的好吃!”她掰开一个,指指里面的huang儿,&1dquo;看看,多壮!”
澜舟知道蟹的jīng华在huang儿上,他小心翼翼剔到她碟子里,&1dquo;儿子吃身子就成了,额涅吃这个。不过要仔细,这种东西xing寒,少吃为妙。”
小孩子家家,弄得老夫子似的,她也感叹这孩子可怜,几乎没有童年,从懂事起都把他当大人,王府里的日子也像宫里一样不好过。
他吃螃蟹,吃得温文尔雅,起先还有点怕,后来似乎吃出味道来了,笑着说:&1dquo;下回额涅去的时候叫上儿子,到时候儿子钓螃蟹,额涅在边上解网兜就行了。”
她那个擅钓螃蟹的独特爱好被良时知道了,嬿婉湖里本来蟹少,很难钓着,为了不扫她的兴,从外面买了十篓子倒进湖里,弄得夜里月亮一升,湖边上尽是沙沙闹螃蟹的声音。
唉,抛开那些不如意,其实她的生活真不错。做人应该知足,她常想是不是太较真了,才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她在一片yīn凉里坐了下来,裙片薄而纤巧,被风一chuī飘进了水里,浑然不觉。钓螃蟹她有绝招,拿猪肝挂在绳上,因为太经吃了,通常不需要再换饵。她在湖上消磨时间,看着满湖的花和叶,心里很宁静,暂时可以忘了那些不高兴的事儿。
螃蟹很傻,不带脑子,逮着吃的就不顾安危,大口啃咬。出了水放在桶口上,抖都抖不下来,得用力拽。婉婉刚拽下来一个,小酉一路小跑到了跟前,托着一封信往上呈敬:&1dquo;老爷爷八成儿又想您啦。”
还是皇妹亲启,婉婉拆了信看,先奉上诗一,文采飞扬,毫无雕琢之感,是皇上最近炼丹的心得。接下来说自己多么想念妹妹,妹妹离京千里之遥,不知现在身体好不好。过两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了,往年兄妹两个一同拜祭,今年只有哥哥一人,倍觉孤寂。要是妹妹愿意,回京来小住一段时间,也好叙兄妹之谊。哥哥最近找到了第二netg的滋味儿,以至于十分想立那人为后,又恐妹妹不高兴,想听听妹妹的主意。再往下看,终于扭扭捏捏地写明白了,那个令他如沐net风的人不是别人,是音楼原来的婢女,后来经太后指婚,嫁给了肖铎的彤云。
婉婉吓出一身汗来,愣了半天,气得把信掷进了水里。
真是愈荒唐了,她知道他有喜欢小媳妇的毛病,以前恋上音楼还好些,毕竟她空占个位分,就是用来殉葬的。现在又看上了彤云,人家名义上是太监的家眷,肖铎替他征战琉球,他在后方挖人墙角,这名声传出去,那还得了?
她直匀气儿,脸色都变了,小酉看看水里的信,墨迹氤氲开,在桃花笺上漂浮起了乌云。
&1dquo;主子怎么了?皇上又gan出格的事儿了?”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1dquo;他这回,又喜欢上彤云了。”
小酉吐吐舌头,&1dquo;给肖掌印当对食的彤云?怹怎么老爱抢肖掌印的女人呢,一回不够还两回?”忽然突奇想,&1dquo;其实皇上喜欢的是肖掌印吧?要不怎么老和他对着gan呢,就想让他注意怹。”
这一句把婉婉的眼泪bī了回去,笑着啐她:&1dquo;满嘴胡诌,让他们听见,看不拔了你的舌头!”言罢叹气,&1dquo;怎么好呢,我这哥哥真叫人搓火儿。他要是安心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应当过得有滋有味儿的&he11ip;&he11ip;我这里为他着急上火,他那里整天琢磨这个,还问我的意思,叫我说什么好?”
结果螃蟹也不钓了,伤心地回到书房里,研了墨给他回信,说自己也甚为想念皇兄,恭请皇兄万福金安。要册立彤云做皇后,这事儿万万不能议。卑下之身,怎堪隆正位之仪。况且她有人家儿,不是外头无主的女人,言官们死谏起来,会上太庙里哭列祖列宗去的。皇兄且稍待,可以重采选,挑出个诗礼人家的好姑娘册封皇后。jīng神上有了默契,将来好和皇兄吟诗酬唱,岂不快哉?
书信送出去了,到底能不能劝住,暂时还不知道。她了解他的脾气,一旦对什么事上了心,今天办不成,明天也得办成。有时候她难免灰心,自己cao够了心有什么用,掌权的不问事,她就是把自己碾成粉,也救不了这泱泱天下。
好在良时和他不同,先不论那些兵马,作为丈夫,他至少是一心一意的。
一个人对你是不是真的有qíng,可以感觉出来。外头诱惑那么多,她也使心眼儿。他官场上应酬不断,秦淮河是什么地方?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之地。那条蜿蜒的河流里,不知沉淀了多少胭脂水粉,华灯初上时画舫四面张灯结彩,酒色乱人眼,那些急于从良的美人们可不管那许多,与人做外室,也好过迎来送往,出卖色相。她派了人暗中盯着他,人品好不好,风月场上见真章。结果番子的答复没有让她失望,据说饮酒的时候确实有人陪着,不过那是点缀,无伤大雅。官员们几倍huang汤下肚,放1ang形骸没了人模样,王爷替他们付了夜宿的钱,就自己回府来了。后面的事她知道,他回到她房里,安安稳稳睡在她身旁。夜里她渴了,他给她倒水。她蹬被子,他会替她盖上。这样周到的侍寝,比宫女子上夜可qiang多了。
她一脑门子官司,决定上府门上等他。远远见一顶轿子从巷口过来,停下后长随上去打帘,他下轿时面色不佳,一面怨怪轿子不稳,一面气哼哼进了门。
他一火,她就有点怕,觉得自己像澜舟似的,还是十分畏惧他。挨在门边上犹豫要不要迎上去,他忽然看见她了,眉眼顿转温和,疾步赶了过来。
&1dquo;怎么在这里?”他抓住她的手,语气里难掩惊喜。
她说:&1dquo;我今儿不高兴,想早点见到你。你也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