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环说得qíng深意切,言辞里也有了失舟之舵的彷徨。原本他们是听命于肖铎的,现在他为qíng放弃了大邺的一切,他们这些人是他抛下的杂物,被安置在什么地方,接下去就永远在什么地方。以前头一件要考虑的是他的立场,现在不是了,长公主成了他们真正的主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辈子习惯了被人牵引着,缺了要跪拜的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如今别的念想已经没有了,只要长公主过得好,他们可以不管外头风云怎么变幻,守着她,跟她消停过日子就成。
婉婉长长舒了口气,仍旧很不好意思,&1dquo;我身上到处疼,热水泡了澡,好像又活泛过来了。”低头看胸前枣核一样的淤血,有好几处,她咦了声,&1dquo;上回也是这样&he11ip;&he11ip;”
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么说来,那次午后的梦并不是梦,是他来过。她慌了神,怎么会这样呢,难怪他后来gan生气,可能因为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她捂住脸,沉入水里,幸好事qíng过去了那么久,他应该已经忘了。既然如此就当一切都没有生过吧,一个有度量的人,也不会紧抓着别人少女时期的爱慕不放的。
狠狠把自己安慰了一通,重心安理得起来。洗完了睡一觉,一直睡到近huang昏。
铜环进来熄了炉子里的香篆,说晚膳都备好了,下半晌王爷来瞧过她,看她睡得香,让别打搅她,自己又办事去了。
&1dquo;现在人呢?”
铜环刚要回话,小酉从外面进来,说太妃有请,王爷和两个阿哥也在那儿,想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了。
婉婉让她们给她换衣裳,收拾停当了过太妃的院子,进门倒没什么异常,该见礼的见礼,该问安的问安。不过太妃看她的眼神分外慈爱,叫塔嬷嬷拿东西来,是她年轻时候顶顶贵重的一套头面。
她的手在步摇和凤簪上轻抚,颇有追忆往昔的味道:&1dquo;这是我三十岁做寿那年,太王爷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说将来要传给儿媳妇。昨儿是你们的喜日子,我知道了高兴得了不得,这套饰虽不入你的眼,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收下。从今往后当真是宇文家的人了,将来等你有了儿子,娶了媳妇,再传给她,是咱们娘们儿的意思。”一面说,一面拍拍她的手,&1dquo;好孩子,你受累了,辛苦我都知道。不要紧的,养上两天,往后就好了。”
婆婆那么开明,体己话当着爷们儿说,实在叫人难堪。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像水一样,几乎把她淹没。她颊上烫,低声说:&1dquo;谢谢额涅,往日叫额涅担忧了,是婉婉的不是。”
太妃正打算宽慰她,边上二愣子似的澜亭站了起来,&1dquo;额涅早就和阿玛大婚了,太太怎么说现在才算宇文家的人?”
这话把他阿玛和婉婉都弄僵了,太妃却笑起来,&1dquo;阿弥陀佛,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缺心眼儿的毛病,也算我烧了高香了。你还不懂这个,等你有了媳妇儿就知道啦。”
澜亭看了澜舟一眼,&1dquo;那大哥哥就快知道了?他要有通房啦。”
婉婉愕然,澜舟恨澜亭多嘴,踹了他一脚,然后垂着脑袋,胀得满脸通红。
太妃哦了声,&1dquo;对了,今儿就是为了澜舟纳通房的事儿,叫大伙儿来商量商量。这是他阿玛的意思,说早晚都得学的&he11ip;&he11ip;”太妃咳嗽了两声,其实至今也想不明白这当爹的在琢磨什么。让八九岁的孩子gan这个,就像往庄稼地里倒卤水似的,别害了孩子。
太妃巴巴儿看婉婉,&1dquo;殿下的意思呢?良时叫他儿子学本事,我是劝不住他的,只有你说话了。”
简直哭笑不得,世上哪有这么不靠谱的爹,让孩子学那本事!只是她不便多说什么,招招澜舟,让他过来,见他腰上香囊歪了,替他重正了正,和声问他:&1dquo;那件事儿,你愿意吗?”
澜舟不说话,眼里涌起了泪,半天才道:&1dquo;儿子还小,不愿意叫那些女人盘弄我,我嫌她们脏。”
婉婉转头瞧良时,&1dquo;这也忒早了点儿,还请王爷推己及人,别难为孩子。”
是啊,自己扭扭捏捏的,只差没绑着和人行房,现在当了老子,对儿子的要求简直不近人qíng。太妃斜眼乜他,充分对他表示了不满。
良时一肘支着圈椅扶手,摸了摸鼻子道:&1dquo;我是瞧他闲得慌,早早儿找了房里人,也好有个知冷热的贴身照顾他。”
澜舟不屈地梗脖子,&1dquo;阿玛是不愿意儿子打搅额涅,有意的惩治儿子。”说罢摇婉婉的手,用哀告的口气说,&1dquo;额涅,儿子以后会听话的,绝不给您添麻烦。您替我求求qíng吧,天底下也没个九岁就找通房的道理,儿子会被族里其他兄弟笑话的。”
他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她,这眼神,任谁也不忍心拒绝他。
她在他丱上抚了抚,和煦道:&1dquo;你母亲不在跟前,有什么事儿找我来,不是应当的吗。你放心,我会劝你阿玛的。八岁就找通房,将来娶福晋的时候,屋里岂不是要装不下!”
所以女人就是好打,良时蹙眉看澜舟,他回了个飘忽的眼神,这一役他凭借出色的外表蒙了事儿,果然青出于蓝。
&1dquo;罢了,既然都是说qíng儿的,那就缓缓再议吧。我让你找通房,也是为你好,早成家,早立室么。”他站起来转了两圈,&1dquo;这事儿暂且不提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说着向太妃作揖,&1dquo;额涅用了饭,也早早儿歇着吧,儿子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