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红了脸,&1dquo;这些话都是出自庶福晋之口吧?皇上今儿是来降旨的吗?”
皇帝被她戳中了痛处,不由恼羞成怒,&1dquo;你这是什么话!”
她眼眶一热,顿时哭起来,&1dquo;当初大哥哥千叮万嘱不叫我挑南苑王,如今自己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哥哥,却为了换别人的侍妾,qíng愿把我赔给人家。二哥哥,分明咱们俩才是最亲的,为什么你竟不如大哥哥?”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拿他和元贞皇帝比,因为皇位本来就得的稀里糊涂,到最后先帝几乎成了他心上的疤。婉婉这回触了逆鳞,引得他勃然大怒,高声道:&1dquo;以往太纵着你了,你如今敢这么和朕说话!朕又没有把你打到不毛之地,哪一点亏待了你?你不必再说了,踏踏实实留在寝宫,等朕的旨意吧!”言罢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婉婉木然站着,胸膛里都结起了冰。她对南苑王原本是有些好感的,谁知最后被人当成锔碗的石膏,用来修补残局,于是喜欢也变得不喜欢了。
她脸色铁青,铜环和小酉上来搀她,忙着把她安置在南炕上,切切道:&1dquo;殿下别急,旨意还没下来,万一皇上想明白了,这事就不算数了。”
她慢慢摇头,&1dquo;要只是闹着玩的,他今儿不会专程到毓德宫来。我也不怕和你们说,把我指给南苑王,我应该高兴才是,上回负了他,这回总算能给他个jiao代了。可恰恰在这当口,皇上太叫我伤心了,什么一奶同胞,就是这么拿我当人瞧的!”
铜环也没了主意,毕竟金口玉言,又兼南苑王庶福晋怀了身子,皇上是既要女人又要孩子,所以只有坑亲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打赏,鞠躬~
☆、第2o章金猊烬冷
指婚的上谕在冬至当天就下来了,皇帝迫不及待,很有讨好南苑王的意思。毕竟弄大了人家小妾的肚子,很难向正主儿jiao代,加上音一哭二闹,被感qíng冲昏了头的皇帝就再也无暇他顾了。
婉婉在奉先殿祭祖的当口接到了圣旨,阎荪朗站在槛内毫无感qíng地宣读:&1dquo;朕之幼妹,出身贵重,才学独擅&he11ip;&he11ip;”,她在祖宗灵前长跪不起。满殿的嫔妃们都明白其中缘故,没有一个上前来道喜,所以婉婉的婚姻大事,是在一片凄风苦雨里被裁定下来的。
太后叹息不止:&1dquo;孝宗皇帝膝下只得了这么一位公主,虽不是我亲生的,但自幼在我跟前长大,那些王妃诰命们说媒,但凡要嫁到外埠去的,一概被我回绝了,我是一心要留她在京里。咱们大邺以前出过公主在夫家受苦的岔子,婆婆苛刻了,爷们儿不问事,女孩儿面嫩不好意思威,最后白耽搁了。婉婉xing子太柔弱,倘或离家近些,才好时时拂照。现如今驸马在南边就藩,婉婉少不得要离京,这一去山长水阔,要回来,谈何容易!”
太后自从先帝宾天之后,对皇帝篡位诸多怨言,又不好作。婉婉是她的养女,别无选择的时候,也拿她当半个亲骨rou。如今皇帝一道旨意,连这个嫡亲的妹子也拿来送人了,太后回慈宁宫后便忍不住悲从中来。
贵妃等人只得不住劝慰:&1dquo;远虽远了点,但是江南富庶,未见得比京城差。再说南苑王,咱们在筵上也见过,那样文质彬彬的人,和那些鲁莽的人可不一样。他家老太妃,早前也有贤德的美名,殿下到了那里,只怕爱都爱不过来,太后就别担心了。”
说起那位老太妃,当初年轻那会儿也进过宫,有过几面之缘,为人正派,绝不阳奉yīn违,这点是无可挑拣的。太后的不舍,更多是出自兔死狐悲的感慨,眼看跟前孩子一个个的离开,她在这深宫之中还剩下些什么?别人的儿子,别人的孙子,全和她无关。
婉婉跪坐在脚踏上,倚在她膝头,没有哭,也没有闹着想让皇帝收回成命,只是轻声说:&1dquo;我走以后,请母后保重身体,别记挂我。”
皇太后听了,愈的心酸难抑起来。
婉婉从慈宁宫出来,脑子里空空的。走在寂静的夹道里,两旁积雪成堆,脚下的砖fèng有残余的雪沫子,经过一番铲扫后混进了泥,变得污秽不堪。禁步上的珠玉相撞,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过分凄凉,她慢慢站住了脚,拢着狐毛暖袖回望乾清宫,那红墙金瓦变得那么陌生,已经离她很远了。
她没有接旨,也没有谢恩,皇帝仿佛一点不知qíng似的,翻过去就不再过问了。可能那道旨意下得有些纠结,但真正出了口,反而心安理得起来。她呢?她怎么办?
长叹一口气,茫茫的白雾jiao织在眼前,她问铜环:&1dquo;肖掌印现在应当接到消息了吧?”
铜环答不上来,深深看了她一眼,&1dquo;殿下什么想头呢?”
&1dquo;能有什么想头,就这样吧。”她低下头,觉得应该和过去告别了,只是一霎又有了世态炎凉的领悟,那种况味着实叫人难堪。
&1dquo;今儿皇上率文武大臣上圜丘祭天,这么隆重的大典,九成是要肖掌印亲自督办的,旨意下来,他未必知道。”铜环上来搀她的胳膊,温声道,&1dquo;料他要是得知了,一定会想法子向皇上谏言的。”
婉婉摇了摇头,&1dquo;木已成舟了,别难为他。”缓步向前,忽然又顿了下来,&1dquo;司礼监衙门在什么地方?”
铜环说:&1dquo;在万岁山后头,寿皇殿的斜对角儿。殿下问这个gan什么?”
她笑了笑,&1dquo;我想上那儿瞧瞧他去。”
这也是突奇想,以前她循规蹈矩,等闲不敢出宫,只有一回,是在大哥哥驾崩后,她愁闷极了跑出去,半道上还遇见了肖铎和音楼,没能玩儿尽兴,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现在呢,估摸着皇上也不会再过问她了,她想上司礼监找他说说话&he11ip;&he11ip;也许并没有什么真正可说的,就是想去看看他。
铜环显然很惊讶,但是没有出言阻止她,压抑得太过了怕她承受不住,现在她想做什么,尽量顺着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