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动静,确定他离开了才松了口气。慢吞吞转圈,从幔子里把自己解放出来。
她并不是不想见他,只是觉得没有脸面对他。她对他的感qíng太复杂,说不清道不明,早就已经不纯粹了。以前的事都可以不算数,眼下正在进行的两国战争呢?家乡的人们,还有绥宫里的母亲和弟弟。她已经没有亲人了,那两个虽然疏远,毕竟是血亲。人愈是匮乏,愈是惦念。当然不光是亲qíng使然,也有另一层顾虑。她若成了一个丧失根基的人,只怕就真的完了。他日钺国大胜,朝中众臣必定要bī他立后,到那时她算什么?宠妃么?物质上也许不会有太大变化,但丢失的是脸面,哪朝哪代都没有废后专宠的道理。爱遇第一,加诸于如此跌宕的身份之上是个活标靶,后来人也容不得她。
所以gan脆不要来往,安安静静走完这一生就算了。
她怏怏从幔后出来,边走边低头看身上的血污,想起崔竹筳临死的样子,心里又难过起来。正卷袖擦眼泪,猛看见前面站了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他没走,一直在殿里看着她。她慌忙退回去,一下被他捏住了手腕。
&1dquo;跟我去洗漱。”他拖她往偏殿里去,她不从,使劲挣扎。他大袖一扬,便将她夹在了腋下。
柔仪殿是帝王寝殿,开凿了专门的浴池引地下温泉,推开殿门便见云雾沌沌。里面很暖和,一扫外间的yīn寒,那里永远是阳net三月。
她有些惊恐,上次落水后就不敢再入池子,眼下又被他胁迫,她当然会心生反感。可是他力气很大,她挣不过他,他寒着脸将她放在美人榻上,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
&1dquo;沾了禽shou的血,叫人拿去烧了。”他自顾自说,掰开她紧抓衣襟的双手,推开窗,把那件团锦逐花袄扔了出去。然后是裙子,裙片上血迹更多,他同她抢夺腰间系带,她死都不肯松开,他看了她一眼,&1dquo;你这是怕羞么?”
她咬着唇不说话,脸上满是不qíng愿。由不得她,他用力一扯,把缎子撕开了,一直豁到她腰上,那裙子自然而然就掉下来了。
&1dquo;要下水么?”他问她,她气红了脸,狠狠瞪着他。他白了她一眼,记得她不会凫水,起身去取盆,牵着袖子蹲在池边一舀,把盆端到她面前。巾栉浸在水里,拧gan帕子替她擦了脸和脖子。垂眼打量她的中衣,&1dquo;解开,全身都要擦洗。”
她忍无可忍了,低声道:&1dquo;我自己会收拾!”
他置之不理,&1dquo;从今天起我亲自照顾你。”
她眼里又有泪漫出来,他把手巾覆在她脸上一通擦,转而脱了她的中衣。
她没有再反抗,半1uo着上身,只余一件胭脂红绣樱桃的抹胸,颤巍巍悬在高耸的胸上。帕子掠过两弯雪臂,他放轻了手脚,怕用力过猛弄伤了她,简直照顾孩子一样。她起先有些紧张,后来便无所谓了,解开抹胸往边上一扔,&1dquo;擦吧!”
他怔了一下,风景尽收眼底。略微犹豫,还是把热手巾盖了上去。
不看,但不表示感觉不到。这是少女的躯体,鲜活,充满朝气。她很美,大概自己不自知,现在又处在这样的局面,有些自bao自弃了。他心猿意马,然而不能有更多的动作,老老实实替她清理,然后换上寝衣,抱进殿里去。
&1dquo;今天夜深了,明日给你洗头。”他把她放进褥子里,替她掖好被角说,&1dquo;重燃了安息香,你睡吧!”
他直起身要走,腰上被牵住了,低头一看,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辟邪玉。他探究地看她,&1dquo;怎么了?”
&1dquo;别走。”她仰在枕间说,雪白的脸,有种可怜而脆弱的味道,&1dquo;我害怕。”
他重坐下来,&1dquo;我不走,看着你。”
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睡着了,突然又道:&1dquo;送我去瑶华宫吧,我以后再也不跑了,就在那里修行,余下的日子都用来忏悔。你让我走,我不想留在宫里。”
&1dquo;那我呢?”他说,&1dquo;你能带我一道去么?你要我揪心到几时才肯放过我?”
她微有些吃惊,然后唇角浮起浅浅的笑,&1dquo;官家,你不爱我了,就能忘记我了。禁中那么多美人,总有一个能讨你的欢心。你一直不给她们机会,她们不能表现自己。如果愿意接纳她们,会现她们其实很可爱。”
他沉默下来,抿了抿唇道:&1dquo;我不是水xing杨花的人。”
他说得一本正经,可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实在有点可笑。男人似乎从来不担心被某些不好的字眼困扰,做得再出格,风流、放dang不羁,都是半带颂扬的。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伸出手,在他脸颊上抚摩。他有生的胡髭,扎着她的手指,触上去哔啵作响。他紧紧压着她的手背,低下头,看不见脸上表qíng,只有浓浓的眉睫,笼着一层愁云惨雾。
&1dquo;你恨我罢?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她喃喃说,&1dquo;有时候我也恨自己,我活得很盲目,过去的十六年,像一场梦似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官家&he11ip;&he11ip;”
他把她的手捧到唇上亲吻,&1dquo;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这里。”
她眼里落满了轻霜,点头说:&1dquo;我欠了你很多,我想还给你。可是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弥补你呢?”她想了想,手指慢慢下移,落在他的玉带上,&1dquo;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dong房,官家今夜与我圆房吧!圆房了会有孩子么?我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