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后悔,现在看见他的脸就恶心,原来从爱到恨不难,仅仅只需一个转身。她试图突围,但她没有这个能力,到最后筋疲力尽,除了痛哭别无他法。
以后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路在哪里。但是必须离开这座皇城,半分也呆不下去了。她掷了剑,摇摇晃晃往外走,天已经快黑了,她没了头绪,站在一片混沌里绵绵哀哭。
他追出来,&1dquo;你要到哪里去?”
她不理会他,僵着身子挪步。他不能让她这个时候走,怕她会出事。他上前拦她,脸孔隐匿在暮色里,只听嗓音微哽,半似央求地说:&1dquo;你不要走,我不放心。”
她抬起眼来,&1dquo;还想再吃一巴掌么?”
他没有动,她果然扬手又是一耳光,他忍痛生受了,&1dquo;只要你好过些。”
她哪里能好过,恨他,更恨自己。要不是她意气用事,她们不会到钺国来,net渥也不会死于非命。如果没有以前种种,即便在建安直面战争,死也死在一起,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net渥是被她连累了,她悔恨,奋力抽打自己,被他钳制住了双手。他求她冷静,冷静是个什么东西?她奋力推开了他,&1dquo;我要回瑶华宫。”
他说:&1dquo;今天天色晚了,明天&he11ip;&he11ip;”
她没等他说完就朝宫墙撞过去,他大惊失色,慌忙去挡。她果真一心求死,用了十分的力气,把他撞得一声闷哼。他弯腰咳嗽起来,依旧拽住她不放手,又不敢qiang迫她,只得让步,&1dquo;我命人备车&he11ip;&he11ip;”
她转身朝右掖门走去,他凄惶看着她的背影,捂着胸口跟了过去。
☆、第64章
她要找些事做,所以步行回瑶华宫。
茫然走在漆黑的夜里,身后远远有火光,她没有回头,知道是他带领班直跟着。天上飘起了雪,今冬的第一场雪。她闭了闭酸涩的眼睛,雪沫子落在眼睫上,瞬间融化,仿佛建安城里漫天纷飞的柳絮,掠过她的脸,停在她心上。
如果沿着城墙根走,从皇城到艮岳是一片无人的清静地。可是她害怕孤单,从晨晖门出去,穿过染院桥,那里是大片的夜市,有高悬的彩灯,和喧闹的人群。但今日因为下雪的缘故,行人稀少。间或看见几个孩子戴着虎头帽,举着扑土木粉捏成的小象跑过去,身后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雪纷纷扬扬,就着温暖的烛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坠落时优美的身段。她脑子里迷茫地想,如果站在城楼上跳下去,一定也是这样gangan净净,无牵无挂的。其实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为了来享受有限的富贵,无限的痛苦么?net渥死了,云观死了,爹爹也不在了,她在这敌对的国家没有亲人。原本以为他是可以依靠的,偏偏他和他们的死有牵连,她没办法信任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她现在不能思考,满脑子net渥的脸。rǔ娘再也不能对她笑、再也不会同她说软软的话,睡觉蹬了被子,也没人一夜多少次的摸索她了。她同netg,十个郭太后都难以相比。可是她死了,她是为了给她加菜,出去买螃蟹和羊rou的,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她泪眼模糊看不清前路,卷着袖子狠狠地擦。net渥在时她还可以得过且过,现在呢?她应该怎么办?
也许因为她身后的阵仗吓坏了百姓,那些临街的商铺前原本有人,见她来了顿时一哄而散。雪渐渐大起来,落得她满头满脸。她回过身看,看见他穿着冕服,两肩积满了雪,不觉得难过,依旧满心的愤怒。
&1dquo;别再跟着我了。”她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来,继续前行。一个打伞的孩子走出来,到她面前,把伞递给了她。她怔了下,视线追随过去,街边一位妇人含笑牵起孩子的手,转身往巷子深处去了。
她看到这幕愈的难以自持,手里捏着伞柄,艰难地蹲踞下来。想起小时候和瓦坊里的其他孩子一道玩,net渥怕她吃亏时时护着她。张开两臂将她罩在腋下,常被那些孩子取笑,背后管她叫jī签。
不敢回忆,越忆越伤痛。手脚冻得没有了知觉,略缓一缓,再站起来,现他挡在了她面前。
&1dquo;够了。”他试图去碰触她,&1dquo;跟我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不管生了多少不愉快,都忘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她苦笑了下,&1dquo;忘得了么?何必自欺欺人!你我的缘分只有那么一点点,消耗完了就应该分开。”
她格开他的的手重上路,背后传来他扭曲的声音,凄楚喊她皇后。
她恍若未闻,他低头站在那里,清楚看见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落进了积雪里。
这场变故是她的灾难,对他来说何尝不是?看不见的对手挑选了最好的时机,选在冬至当口,罪行淹没在笙箫金翠下。他几乎马上就能反应过来是离间,与绥jiao战,乌戎是第三方,贵妃想登后位,才会使出这样狠辣的招数。
录景撑着伞转头望了眼,低声道:&1dquo;天寒地冻的,官家回宫去吧,这里有臣,臣来护送圣人。”
他摇了摇头,&1dquo;到后省挑几个jīnggan人,即日起控制贵妃的行动。暂时不能将她怎么样,却也不能让她那么逍遥。”想了想又问,&1dquo;崔竹筳近来可有动静?”
录景道:&1dquo;这人奇怪得很,圈子狭小,与同僚也没有什么jiao集。每日上值便上值,下值回去,半路上买些酒菜独自吃喝,到家倒头就睡,平常连登门拜访的人都没半个。自他入汴梁到今日,整整六个月了,未现可疑行踪,想来不过是个恃才傲物的书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