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优雅笑道:&1dquo;劳烦尊使,替我带话给孃孃,我与官家敦睦,请孃孃不要为我挂怀。”
绥使长揖领命,她随官家往上去,见云观立在阶下,眉眼安和,神态自若。要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目的,还误以为哪里来了个自在的富贵闲人呢!
擦肩而过,她的目光未曾停留。他落落站着,只觉同她渐行渐远,心里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悲凉来。刚才的画面还留在脑子里,雪白的脸孔,犷悍的红唇,以及眼角眉梢夹带的妖冶味道,都不是他认得的少女了。
官场上客套,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秾华不饮酒,只得以茶代酒。席间见宰相同绥使谈笑风生,云观却一直很沉默。他在绥国生活了这些年,论理和他们极熟络,刻意的保持距离,也许是为了避嫌吧!官家对这种jiao际应酬从来不热衷,他出席,简直有点勉为其难。该有的往来应付过去后便不再多言了,夹了莲花rou饼在她碟里,示意她进些东西。
他才喝过酒,唇上湿津津的,她卷起帕子悄悄替他拭了,见他眉心轻蹙着,问他怎么了。他笑道:&1dquo;没什么,头有些疼罢了。”
因为在人前,她也不好替他按压,延捱了小半个时辰,低声道:&1dquo;坐了有些时候了,几位相公都在,请他们陪客就是了。官家身上不适,回福宁宫传医官问个脉吧!”
他略犹豫了下,qiang打jīng神对云观道,&1dquo;二哥酒量好,替朕好生款待二位尊使。朕有些不适,便少陪了。”
云观忙起身道是,众人俯恭送,绥使复对秾华道:&1dquo;太后怕皇后思念故土,臣等来时特准备了些寻常使用的东西,待明日托付中贵送入禁中呈jiao皇后。”
秾华道好,&1dquo;你们何时回去,早早派人知会我,我也好替孃孃准备些薄礼。”
绥使叉手领命,她寒暄两句便搀他出了升平楼。
他平时身底子不错,不知今日怎么突然抱恙了,想来jīng神上有了重压,人有些疲惫了吧!送回柔仪殿将他安置在netg上,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她心里慌,命录景传医官来。诊过了脉,倒没有什么大碍,只说是心火旺了,吃两副药便会消退的。
她坐在netg头,一遍遍打了凉帕子给他冷敷。不时摸摸手心脚底,余热还未消退。原本今上得病是大事,须传太医局各部诊断记录,他嫌麻烦不让声张,又不愿意别人近身伺候,秾华便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病中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吃药,蹉跎了两柱香,她起身换手巾时听见他唤她,忙回到他netg前,他怔怔看着她,仿佛不认得她似的。
她有些心惊,半跪在脚踏上问:&1dquo;官家眼下好些了么?臣妾叫人送药过来。”
他不接话,神色疏离,&1dquo;皇后一直在这里么?”
她点了点头,&1dquo;你这样我哪里能离开?方才医官看了,说是内热,恐怕就因为多喝了两杯罢。”她牵袖摸他额头,蹙眉道,&1dquo;烧还未退,不吃药是不行的。我去备胶枣来,像上回一样,苦就含一颗,好么?”
他摇了摇头,&1dquo;不是要紧的病症,死不了的。只是病得不讨巧,绥国使节来访,云观又还了朝,话传回绥国,恐怕要掀起波澜来。”
她沮丧道:&1dquo;官家身体不好,暂且不要忧心那么多。若真想处置宁王,其实易如反掌,不过怕被流言掣肘罢了。先养好jīng神,身上好了什么事不能解决?听我的话,喝些药,我来喂你好么?”
她像哄孩子一样,他朦朦看着她,心里安定下来。抬手覆住了前额,喃喃道:&1dquo;我走时特意将绥使托付给云观,就是要看他的表现。若他与那些外邦使节过从甚密,我便有难的由头了。
男人的争斗她不懂,只是牵扯上绥国,终究让她不安。然而现在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她也顾不得那些了。劝他喝药,他别过脸不答应,她无奈道:&1dquo;你打算每次都这样?让你吃药比登天还难,又不是孩子,偏要人磨破嘴皮子!我叫人端来了,哪怕喝一口也好。”
他的脸掩在锦衾下,瓮声道:&1dquo;我身体qiang健,不喝药自然也会好的。”
她没了办法,&1dquo;你就是为了看我为难吧!饿了么?先前没吃什么东西,我吩咐人备羹来,吃了再睡,可好?”
他略思量了下,点头应了。她忙探身唤阿茸,&1dquo;你去厨司炖一盅群仙羹来,快些,别耽搁了。”
阿茸隔着屏风领命,脚下匆匆往殿外去了。
她挨在他netg头看他,他生得白净,眼下烧烧红了脸,反倒不像平时那样令人敬畏了。她抚抚他的颊,小心亲了一口,&1dquo;得意,你刚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他略牵动唇角,眼眸沉沉,深不见底。向她张开双臂,她很快上netg偎进他怀里,身子蜷缩起来,紧紧抱着他,&1dquo;昨晚我想你,一夜没有睡好。”
他滚烫的脸颊同她相接,&1dquo;那今晚就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