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银安抚她们,&1dquo;不要紧的,接生的都经由内务府千挑万选,靠得住。太太和舅太太只要瞧好了贵人,等小主子落地赶紧接手抱过来就成。”
郭太太战战兢兢的,&1dquo;我心里有点儿怕,皇上会来吗?”
颂银慢慢摇了摇头,&1dquo;来不了,宫里有规矩,皇上在养心殿等消息,回头由太监往御前报。”
进门瞧郭主儿,她躺在那里,眼睛明亮,&1dquo;我要生了。”
颂银嗯了声,&1dquo;有点儿疼,您坚持住,熬过去就好了。”
&1dquo;我能生个公主吗?”她还惦记着慧妃的女儿,因见过一回,一门心思想要个那样的漂亮孩子,将来好打扮她。
颂银说:&1dquo;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要是老天爷想让小主子有一番成就,恐怕不能是女孩儿了。其实阿哥也很好,聪明能gan,大点儿就能保护额涅了。”
她却忧心,&1dquo;万一像西门大官人似的,那可怎么办?”
颂银愣了下,现不该给她看那种书,看得一脑子乱七八糟。不过还真说不准,皇帝这爱男人的毛病不知会不会遗传给孩子&he11ip;&he11ip;但现在终不是担忧这些的时候,先让孩子落地是要。她一味的宽慰她,&1dquo;那话本子怎么当真呢,都是写了供人取消的玩意儿,您且放宽心吧!咱们眼下要着急的不是这个,是先把小主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余下的往后再说。好好带他,别让他像您似的瞎看闲书,就成了。”
郭贵人受了冤屈,&1dquo;那些闲书还不是你带给我的嘛。”
她喏喏应着:&1dquo;是我的不是,往后我不让您看这个了,您先静下心来生孩子吧!”
阵痛突来,她皱眉吸了口冷气,&1dquo;不成,等往后你要淘换更多给我。我在宫里寂寞,有了那些话本子才好打时间。”两手拽着红绸,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1dquo;你说&he11ip;&he11ip;给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生孩子,我这是图什么?”
图什么,真说不上来,这就是宫里女人的宿命。一般进了宫,不都这么活着吗?
她蹲踞着替她擦了擦汗,&1dquo;别想那么多啦,就想着您的公主吧!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和她见面啦。”
她闭着眼睛点点头,&1dquo;我不害怕,我有劲儿,一定能把她生出来。”
颂银退出来,见各处已经有禁军防守,往门上一看,容实就在那里,压着腰刀,鲜红的组缨垂挂在胸前,被风chuī得猎猎飞舞。他神色凝重,对她轻轻颔,她心里安定下来,知道他都布防好了。郭贵人这胎不管是男是女,至少能保他安然无恙。
她转身命人往里送炭盆,因炭燃得烈,产房窗户得开一条fèng用来换气。她站在窗下指派太监站班,&1dquo;盯紧了,出半点差错大家都活不成。一伙里彼此也得留神,谁要是有可疑,外头侍卫处的人等着请君入瓮。”
众人齐声应嗻,她这话不光是说给外头听的,也是说给里头伺候的人听的。各自留个心眼,就算混杂了豫亲王的人,这种qíng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往门上瞧,他已经不在了,想是往南边请旨去了。
颂银在檐下站着,心里油煎似的。她阿玛匆匆赶来,各处都打点好了,专门来听信儿的。朝门上瞧了眼,&1dquo;怎么样了?”
她说:&1dquo;才着netg的,且早着呢!”听见屋里哀哀一声悲鸣,心头紧了一下。朔风渐起,她跺了跺脚,觉得身上的血都冻住了,舒展不开。
述明走近一些,轻声道:&1dquo;养心殿里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要照我的意思,这会儿应该宣内大臣进宫候旨了,可那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颂银感到惊讶,&1dquo;容大学士也没来?”
&1dquo;不得旨意,谁能进来?”述明摇了摇头,&1dquo;万岁爷许是病糊涂了,这程子养心殿反倒束手束脚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打算。”
皇帝不下令,只怕容实也施展不开手脚。她忽然感到惶骇,&1dquo;阿玛,万岁爷是不是已经&he11ip;&he11ip;”
述明瞠着两眼喃喃:&1dquo;不会吧&he11ip;&he11ip;难不成秘不丧&he11ip;&he11ip;就等着郭主儿这胎?”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御前的事儿他们都隔着一层,这会儿大概只有6润知道qíng况了。
风大,把他们头顶上暖帽的红缨chuī得东倒西歪,颂银对cha着袖子呆呆望门,里面传出郭贵人的惨叫,一声一声的,那么瘆人。似乎是不大顺遂,两个时辰过去了,一直没有好消息。眼看天擦黑了,小太监撑着顶杆儿来挂灯,雪变得更大了,从一片温暖的光里划过去,纷纷扰扰,扯絮似的。
里边一拨人忙着,他们在外团团转。这个孩子的降生已经不单是迎接生命那么简单了,他身上承载了他们这些人的希望,皇上迫切需要一个阿哥,他们也迫切需要。拥立一个小皇帝,总比和那位豫亲王斗智斗勇来得简单。
忽然哐地一声响,把人吓一跳。抬眼看,对面抄手游廊里的小太监往殿里运热水,一个疏忽打翻了铜盆,像一记霹雳似的,砸在人太阳xu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