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玉咳说:&1dquo;你是觉得她们比我傻吗?老太太那么jīng明的人儿,你脸上都快写上&1squo;我想嫁人’啦,她们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呢,她摸了摸自己的五官,全在原位上。看来是自己沉不住气了,这样不好,她得小心点了。于是拧过身去,含含糊糊道:&1dquo;你别想套我的话,我是不会上当的。”
让玉嘿嘿一笑,&1dquo;刚才还不是露馅儿了。”
她撩起毯子盖住了头,&1dquo;我睡迷了,说梦话呢。”再也不理她了,自顾自睡着了。
第二天寅正就要起来,卯时宫门开,她要进内务府点卯。一个大衙门,每天的事项多而杂,都要一早安排好。各宫要月例了,有湖广进宫的纨扇,该给小主儿们送去了,零零碎碎的,都是事儿。
前两天广储司盘库,值房里一大帮子帖式在合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乱响。她往里看了眼,她阿玛连头都没抬一下,这种事基本一个人开了头就要做到收尾,别人cha不上手。她退出去,把日程上的事都分派妥当,等闲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头顶上了。
好个艳阳天啊,昨儿yīn雨绵绵,今儿热得喘气都费劲。她刚坐下,苏拉从外面跑进来,说关防衙门送冰来了。
颂银忙迎出去,掌关防处也是内务府旗下一支,比方宫殿维修、油饰裱糊、洒扫庭院、以及夏天用冰、秋后用水、冬天烧缸,都是他们的份内。宫里人多,进了三伏用冰厉害,关防处的太监要每天多次往返于冰窖和后宫及宫内衙门之间。一到夏至后,看见凉帽上糊棉布的太监,大伙儿就高兴。这些人在这个时令是最受欢迎的,热得不行了,吃个冰镇的西瓜或酸梅汤,对于他们这些一年四季必须穿戴整齐的人来说,是再舒坦也没有的享受了。
冰块放进大木箱子里,箱子的隔层用锡做成,基本可以维持一天不化。颂银敲了一块放进杯里,临时想起来,问:&1dquo;侍卫处的送去没有?”
太监说要等下一批,&1dquo;眼下还有两车,留给蒙古官学和御书处的。”
她说不成,&1dquo;先给侍卫处。那些侍卫顶着大日头在外站班,没冰怎么成?匀一车先给他们,回头再往御书处调拨。&1dquo;
她是头儿,说先给谁就先给谁,底下太监诺诺答应了,即刻就去办了。
她进值房,给她阿玛送了水,述明两眼盯着账册,端起来闷一口,一块冰进了他嘴里,他咯嘣咯嘣就嚼了。然后乌眉灶眼地长叹一口气,&1dquo;不好,要出岔子。”
颂银心里一紧,&1dquo;怎么了?”
述明指了指账册子,&1dquo;昨儿盘了一宿,东西短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广储司合不上账是大事,皇帝连修灯的支出都要计较,那里是真金白银,少了半点还得了?
她有点慌,&1dquo;短什么了?”
&1dquo;huang金四百零八两,白银一千二百两。还有祖母绿、猫眼儿,碧玺&he11ip;&he11ip;怎么差了这么老些呢!”述明在地心转圈,絮絮嘀咕着,&1dquo;十来个人,查了七八回了,愣是找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1dquo;敬事房的档查了没有?缺了这么多,八成是放赏没录入。那六库是皇上的库,进出都要搜身的,请钥匙也不是一个人能打开,谁敢往外顺东西?”她转身叫人,&1dquo;请敬事房蔡管事的来,有要事问他。”
苏拉忙领命传人去了,述明急得脸色白,&1dquo;真要是漏了档,恐怕不好查。别瞧明面上都客客气气的,背后不知怎么个编排法儿呢!做人总有疏漏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招人恨了,逢着坎儿,都来踩你一脚。”
其实漏档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生的,每回万岁爷有赏,内务府的人就抱着账簿跟在后头,别说是值钱的东西了,就是个针头线脑也要一丝不苟地记上。现在少东西了,一口气短了那么多,眼看上奏的日子就在跟前,皇上那里怎么jiao代?
颂银急出一身汗来,这不是小数目,就算钱财能私掏腰包填上,那些玉器宝石哪里弄一模一样的来?
如今没办法,只有重核算。她坐到案前,把所有的账册子合拢,从头开始一两一两相加。述明还在边上惆怅,&1dquo;没用,算了八百回了。”
她没言声,算盘珠子拨得飞快,一头拨,一头指外面,示意他阿玛出去。
述明蔫头耷脑走出了值房,在热辣辣的太阳下站了会儿,想起来还得查一遍上谕档。皇上的赏赉不光给宫里的主儿,也给大臣和家眷们。上回老佛爷千秋,赏出去的东西不少,说不定就是那里出了纰漏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