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颂银这里呢,其实她什么都懂,但必要的时候就得装一装。太jīng通世故了不好,会把自己的后路给绝了,反倒是不怎么开窍的样子,人家对你的容忍xing也会大一点。
她留神避讳,所以笑得很纯真。他也没有点破,含糊着,让门房把人带下去了。
他继续钓鱼,颂银看了看他身后的银盆,盆里装水,养了两尾小鲫鱼,是他之前的成果。她是来支应堂会的,可他不话,也没人领她上戏台去,她只有在这里gan等着。
细雨沙沙,落在湖面上,激起万千涟漪。天闷热极了,鱼会浮上来换气。她踮足看,水面上出现了两摊黑脑袋和鱼嘴,为数还不少。可都光顾着喘气了,还有兴致咬钩吗?她觉得纳闷,摸了摸鼻子,忽然打了个喷嚏,回神一看,把满湖的鱼都给吓跑了。
湖面上转眼空空如也,豫亲王气恼地调过视线瞪她,她哎呀了声,&1dquo;一个没忍住&he11ip;&he11ip;”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把钓鱼竿扔在了一旁,&1dquo;你是故意的吧?”
她很无辜地摇头,&1dquo;奴才哪儿敢呢,好像有个蠓虫飞到我鼻子眼儿里去了。”
&1dquo;你鼻子眼儿真够大的。”他接了太监递过来的巾栉擦擦手,不客气地堵了她的嘴。
颂银是无所谓的,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罪也赔得三心二意。很快转过话锋来,说:&1dquo;客人应该要到了,我还不知道戏台子在哪儿呢。请了什么角儿啊,座次怎么安排呀,都得先过去瞧一眼才好动手。您打人带我过去吧,我怕回头调度不起来,扫了主子的脸。”
他却说不急,&1dquo;我还有两件事要问你。”
她应了个嗻,&1dquo;听主子训斥。”
他没有立刻说,撑着伞上了小径,颂银在后面跟着。他微微回头,拿眼梢瞥了她一眼,&1dquo;你和容实处得还好?”
颂银说是,&1dquo;挺好的,很投缘,他是个慡快人。”
他沉默下来,慢慢行至一处院落,往那垂花门上指了指,&1dquo;那是安置两位格格的地方。”
颂银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记得他有了子女。再一想他所谓的格格,原来是指连名分都没有的妾,大约只比通房好一点儿罢了。住在那jīng美别致的院落里,像豢养的金丝雀似的,想起来了去逗弄逗弄,想不起来十天半个月连面都不见一回。
她哦了声,实在不明白他告诉她这个gan什么,&1dquo;那我进去给两位格格请个安?”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身上有官衔,哪里用得着和谁都请安!
&1dquo;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有多知礼。”他继续前行,边走边道,&1dquo;佟容两家四年前就结亲了,你们也常有往来,想必容府都熟门熟路了吧?我这里也该走走,好歹你是我旗下人,如今府里缺个内当家人,还劳你多支应。”
颂银听后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她掌着内务府不算,还要到王府来当管家吗?这怎么成,她连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原来他是憋着这个坏呢,因为她和容家走得近,他不痛快,决定让她熟悉他的屋子、他的园子,这样就不会落于容实之后了。真奇怪,他上心了不成?怎么有股子较劲的味道?既然如此还让她拉拢容实,可见在他的心里皇位比什么都重要。
她是个清醒的人,不会因为这位王爷偶尔孩子气的攀比就觉得他可爱可亲。相反的,更要告诫自己对他敬而远之。可是说话不能不留qíng面,她只能试着婉拒,&1dquo;宫里的差事太多了,天天忙得摸不着耳朵,对于主子府里,我怕是有心无力。主子关心奴才,只管给我做媒,竟把自己给忘了。您今年二十四了吧,怎么不成家呢?有了福晋您就没有后顾自忧了,不比现在轻省吗?”
这些话对他没什么触动,他温吞一笑,&1dquo;娶了福晋就该生儿子了,皇上还没有阿哥,我怎么敢有?”
颂银怔住了,他话里的隐喻很多,究竟是不敢越过次序,还是担心皇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恐怕两者兼而有之吧!
她不方便接这个话,也是敷衍着笑了笑,&1dquo;我只知道当差,对这些都不懂。”
他转过眼来看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1dquo;我前儿听了个传闻,据说你在容家留宿了?”
颂银略窒了下,&1dquo;有这事儿,”原打算解释前因后果的,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他停下步子,皱起了眉头,&1dquo;佟家也算是世家,规矩这样松散么?好好的女孩儿,还没成家就在外留宿,是什么道理?”
她装出一副委屈的神qíng来,&1dquo;是主子要我拉拢容实的,我听主子的令儿,卖力讨好容家,有错儿么?”
豫亲王被她回了个倒噎气,&1dquo;我让你拉拢他,可没让你留宿在他家。主子的话只记得前半句,后半句早忘到后脑勺去了,这就该打!”
颂银心里都知道,他所谓的后半句自然是要将她收房,可他没问过她的意思,至少问她愿不愿意。虽说旗主子能决定你的生死,但对颂银来说婚姻比xing命更重要,她不能那么轻易屈服,所以她还得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