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筝慌得不知怎么好,缩着两手大泪如倾。还是雅言比较辣手,恶人做惯了也不在乎多一回,上去钳制住了胳膊就示意大夫开始。于是针尖戳进了皮rou,在妙音一连串的尖叫里,脑膜炎的疫苗注she完了。
这活儿不是好gan的,一针打完简直如同一场恶仗的完胜。南钦把孩子jiao给汝筝,背上汗津津的靠墙直喘气。
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大夫嘱咐别让伤口沾水,别的也没什么要注意,顺带便的拿颗打虫的宝塔糖喂进妙音嘴里,就把她们打出来了。
事有凑巧,才下台阶没几步,迎面遇见白寅初抱着个孩子过来。南钦惊讶上午雅言刚和她提起她那素未谋面的外甥,现在居然就遇上了。她和雅言面面相觑,看寅初一个人领着孩子,孩子又哭闹,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大人倒比小孩更可怜。
☆、第12章
&1dquo;南钦?”寅初1ang狈地喊她,&1dquo;这么巧!”
&1dquo;是呀。”她左右看,&1dquo;你一个人带毛头来的?”
寅初脸上表qíng很尴尬,她才现问得很不得体。他是拘礼的人,和冯家人一一打招呼。一个大男人,手上还要颠着孩子,显得很无奈。他怀里的孩子是她的外甥,本来想避避嫌的,可是眼下又避无可避,委实难办。
雅言打量这种qíng况,南钦怕是不好袖手旁观,便低声道:&1dquo;你要不要帮帮白先生的忙?我们可以在车里等你。”
寅初像抓住了救命稻糙,感激道:&1dquo;南钦能帮我再好也没有了,我从洋行直接过来的,以为打一针很方便,没想到&he11ip;&he11ip;那个,嘉树一直在老家,眼下大了接回楘州来,我想带他做个全身检查,可能要耗些时间,会不会耽误你们?这样,回头用我的车送南钦,如果你们有别的安排,我再想法子让你们汇合,你们看行不行?”
他怀里的孩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大概哭是会传染的,妙音刚消停了一会儿,仿佛被触到了伤心处,马上嘴一扁,像马达动的前奏,稀里哗啦也开始抽噎起来。再来一轮可吃不消,汝筝叫饶了,应道:&1dquo;我们先去百货公司,怕走散了遇不着,就在长乐路那个红玫瑰理店碰头吧!”
大家说定了就分了手,雅言往车旁走,边走边迟疑地回头,&1dquo;这样合适么?我二哥是个醋坛子,要是让他知道了&he11ip;&he11ip;”
汝筝被妙音吵得心烦,也没听见她的话,狠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两下,&1dquo;哇啦哇啦点什么?螺丝滑丝了?再这样把你留在这里,不带你回去了!”嘴里说着,已经把孩子送进了车里。
她们的车开走了,寅初倒似乎不急着进去了。南钦看那孩子的眉眼,儿子像妈,俨然就是个缩小版的南葭。这么一来更心疼了,抽出手绢来给他擦脸,&1dquo;是叫嘉树吗?哦,不哭了,哭得这么可怜!来,阿姨抱抱。”边说边从寅初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
她一直说自己孩子缘好,嘉树到她怀里果然不哭了。寅初在一旁看着,心里奇异地平静下来。她是小小的个子,和记忆里没有什么两样。小小的个子抱着孩子,站在这里的原本应该是南葭才对。他有些呆,突然回过神来,带着客气的口吻说,&1dquo;幸亏遇上你,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南钦摇着嘉树说没什么,顺口问道:&1dquo;你母亲也一道来楘州了吧?”
寅初叹了口气,&1dquo;我离婚他们不同意,现在离掉了,对我也是诸多不满,哪里肯一道上来!”
这样倒难办了,家里没有个主事的女人,孩子让佣人带着总归不放心。南钦心里也怨她姐姐,光图自己快活不管孩子的死活。将来寅初再娶,嘉树在后母手里生活,不知又要委屈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些顾虑都不好说出口,毕竟和她没什么关系。孩子哭累了,伏在她肩头昏昏yù睡。她轻轻拍他的背,对寅初道:&1dquo;不是要全身检查吗?要不你先去挂号吧!只是要验血,又要打预防针,一天里办完可苦了嘉树了。”
寅初听她这么一说便两难了,&1dquo;那怎么办?我生意上忙,最近有个订单要赶出来,也没有时间分两次带他来医院。”
白家是江浙一带有名的望族,家道一向是极兴隆的。老宅里呼奴引婢,未见得孩子就带糟了。南钦道:&1dquo;你也不必太仔细,我看他jīng神很好,检不检查都没有什么妨碍吧!要是实在不放心,哪天我抽个时间带他过来好了。”
寅初脸上略有了些笑意,&1dquo;那太麻烦你了。”
南钦没有说什么,微一颔抱着孩子上了台阶。
因为嘉树睡着了,悄悄地掀起袖子来,等他感觉到痛时针尖已经拔出来了。南钦把他搂在怀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按住针眼,寅初在她旁边立着,伸手抚了抚嘉树柔软的头。
他没言声,但是痛苦的姿势让南钦觉得很难过。她踌躇着看他,&1dquo;姐夫,你最近很艰难吧?”
她习惯这么叫他,似乎也改不过来了。寅初不计较,扯动一边嘴角慢慢地摇头,&1dquo;别的都还好,就是嘉树来了,恐怕力不从心。”
他不好意思开口,其实是他母亲想bī他再婚才把孩子送到他身边来的。他们认为他没有家庭的压力,婚姻就会懈怠下来。嘉树的到来会让他直面困难,结婚的事也会更放在心上。
他的笑容舒展不开,南钦也不好多说什么,把嘉树胳膊上的棉球拿下来,他接了送到垃圾桶里去,两下里相对无言,气氛便说不出的凄怆。隔了半天还是他打破沉寂,谈起了南葭的现状,&1dquo;上次我从一个朋友处打探到,说她不在香港了,似乎辗转去了柏林。她有没有联系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