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恪一剑之势,足以摧山覆海,整座天玑楼更是吱呀作响,将要倾塌,运功调息的群雄纷纷站起。众人心里均在自问,能否抵挡住这惊鬼泣神的一剑,目光不转地盯着天玑楼中,想知道那三位老者状况。
然而结果并没有众人所想那样,三位老者似迎风一般岿然不动,姜云恪那一剑横过他们,似风被风穴吞噬,了无痕迹,三人安然无恙,毫无损伤。姜云恪心惊,道:“这三人用的什么武功,竟将我的剑气尽数吞噬。”这一剑,所耗内力巨甚,纵使姜云恪再能使出“山河破碎”,也枉然无事。
其中一名老者轻笑,道:“看来这西蜀剑仙的独门剑术第二式也不怎样。姜少侠,如果你就这点能耐,只怕在场的诸位英雄,恐怕就难以离开大拙山了。”
“兄弟,接着!”楚南神取下装着上阳剑的木剑匣,隔着数米远直接扔掷过去,姜云恪单手接住剑匣,心想现在已能聚气成仞,有无上阳剑皆不能奈何那三位老者。
当下直接弃下剑匣,奔近三人,仗着《离阳神诀》与三人赤手空拳肉搏,他拳拳到肉,生猛如虎。不过,那三人所修武功,当真怪异,任由姜云恪拳劲如何刚猛,始终能以柔纳刚。
“以刚破万变!”姜云恪一拳轰出,接着并指如剑,“一”字诀横扫而出,剑气、拳劲狂飙,似狂潮翻涌。
三位老者衣袂飘动,决定不再戏弄姜云恪,各站一方,中间那人轻描淡写地一抬手,一股无俦的吸力将姜云恪的拳劲、剑气吸纳,反手一挥,浩大的气劲反扑向姜云恪,似飓风席卷,气势磅礴。
姜云恪一掌《九佛归宗大慈悲手》打出,排开身前如潮扑来的无俦内劲,三位老者身影如魅,瞬息间便接近姜云恪,其中两人左右夹击,另一人则是一掌打向姜云恪后背。
姜云恪来不及思索任何对策,左足一点,顺手摄来剑匣,取出上阳剑纵身而上,剑光闪烁间,“天下第一”十九道剑气如雨激落,剑气或横折,或撇捺,激荡四方,杀意凛然。姜云恪身子落下,反复划出“天下”两字,剑气纵横交错,那三位老者虽有化解之法,但姜云恪一剑接着一剑,也使得他们应接不暇。
“这般下去也不是法子,我需得另辟蹊径,叫他三人败下阵来。”姜云恪此间一阵思忖,自己身上所学武功几乎尽数使出,这三位老者似乎对天下武学皆有认知,难以溃败,思来想去,要让众人走出大拙山,需得自己以命换之,但死前不能胜过三人一招一式,心中难免遗憾,不甘。
思来想去,姜云恪灵光一闪,突然收势,于众人目光下,准备横剑自刎,南宫微、楚南神等人一怔,不由得大惊,南宫微想要上前阻拦,已然不及。“不可!”那三位老者见状,脸色急变,以最快的度掠近姜云恪。
待他三人一近身,视死如归的姜云恪嘴角上扬,骤然提气,“一”字诀横扫而出,三位老者脸色再次一变,暗想中计,来不及作何防备,只得堪堪侧身,仍被一道剑气扫中,尽皆负伤,不致垂危。南宫微等人松了口气,独孤圣天三位掌门人也露出一抹笑意。
姜云恪收起上阳剑,背起剑匣,对三位老者一拱手,道:“晚辈不敌三位前辈,唯有出此下策,伤及三位前辈,还请见谅。”
三位老者内力深厚,兼之姜云恪这一剑本就势轻,故而只是皮毛之伤,其中一人摇头而笑,道:“无妨,兵者,诡道也。少侠急中生智,绝境逆胜,难得之才。”
另一人盘膝坐下,道:“少侠既胜了我三人,李少侠自是逃过一劫,自然囚在天玑楼的邙海宫、无妄峡、蜀山等弟子也就可以下山。不过姜少侠你……就得留下一条命了!”
话音一落,他右手一伸,一道指劲射向姜云恪神阙穴,姜云恪眉头一皱,双眸一闭,笔直后倒,生死不知。
“姜哥哥……”南宫微惊愕,奔近天玑楼,却被那老者一掌挥出,南宫微登时倒飞落地,竟是晕厥了过去。
“小师妹!”尚萳等四人神色一变,就要冲进天玑楼,然而那老者长身站起,步伐诡谲,飘忽如鬼影,纵入诸派群雄中。
“他怎么也会山河潜剑诀!”
群雄皆惊,下一刻,尽皆被点住定身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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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楼隐元楼中,上阳剑被插在一尊鼎中,三位老者闭目分坐,嘴里默念着什么,身遭缭绕着迷蒙的红色气体,三人正在吸收上阳剑中的阳亟剑气。月光朦胧,透过门窗投下三道人影,接着门被推开,独孤胜天、宇文苏、季天狼三人相继进门来。望着鼎中的上阳剑,以及三位老者的表情,宇文苏摇动铁扇,道:“看来这阳亟剑气别人真的再难驾驭了。”
独孤胜天那一副阴阳面具在夜色中略显阴森可怖,他长叹一声,道:“主人运筹帷幄,执天下棋,一步步走向皆在他掌心当中,然姜少侠为人秉直,只怕到时候会与主人所开之路背道。”季天狼打断他的话,道:“主人韬略如海,且武功当世无敌,我三人只得遵命做事便是。”独孤胜天点头,季天狼道:“东洲王李乱、北疆王雪天傲、南越王李笙三方势力表面恭奉朝廷,但谁都知道,当今天下,已成四方鼎力之势。朝廷中虽狄懿、李翀逍等人虽忠于朝廷,这些年也暗中努力想找到惊溟剑,号令十二惊溟人物,挽大唐之狂澜,但却不知待十二惊溟一旦全部现世之日,正是大唐气数殆尽之时。若惊溟剑真能号令其它十一惊溟之主,那么……”
话到此处,季天狼话音戛然而止,独孤胜天一惊,同时转身,不知何时门外已站着一人,来人身形魁梧,头戴斗笠,黑巾遮面,若无月光,他整个人似与黑暗融为一体。独孤胜天、宇文苏、季天狼三人登时内心巨震,立时恭敬下跪,齐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房中三位老者闻言,立时起身出来下跪叩见黑衣人,季天狼更是心中战战兢兢,独孤胜天、宇文苏两人同样如此,生怕自己方才一番长言而遭到面前之人降罪,都急忙解释道:“主人,属下大胆妄言,还请恕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扬起右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六人,淡淡问道:“那姜云恪现在何处?”宇文苏回道:“姜少侠在洞明楼中,按照主人吩咐,已将‘化元符’种入其体。”
“嗯,待大拙山一事结束后,你们便将他带来襄阳吧!”言罢,黑衣人一步踏出,人已到瑶光楼顶,下一秒直接消失无影。独孤圣天等人松了口气,宇文苏摇曳折扇,拂去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如释重负道:“咱们这位主人给人的压迫感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是让天下人知道,魔门三宗的掌门人在其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这不得让多少人惊掉大牙呀。”
独孤圣天道:“各方王侯中,东洲王李乱势力最大,李乱、雪天傲、李翀逍、狄懿等人各自率千军围住了大拙山,估摸着目的在于李涵渊、姜云恪二人,但是我们仍也是四面环敌,眼下只得看姜少侠作何抉择了。”
长夜漫漫,天机九楼灯火灿灿,而在大拙山,四方的山路上,被成百上千的火光照耀得如似四条长龙,李翀逍、李乱、李笙、雪天傲、狄懿等人正浩浩荡荡地向山上迫近。
西山路上,李翀逍与狄懿并骑当先,身后乃是王玄翦、王玄策、知墨、袁宗左、破军、贪狼、西山六仙、软骨手石阳子等数十位江湖高手,以及一千带铁甲军,似出征沙场一般,清冷月辉下,一千铁甲军神情肃杀,便是夜有山鬼精魅也得避之不及。
抬望近在咫尺的天机楼,李翀逍紧了一下缰绳,道:“狄卿啊,当初你我各自授武于姜云恪、李涵渊,皆有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情,而李乱、雪天傲等人也齐聚大拙山,皆是为了他二人而来,你说说,咱们该当如何?”
“我身为大理寺卿,圣上命我追查当年十二惊溟碑被毁,惊溟剑失踪以及萧妃母子被害一案,至今涵渊、姜云恪两人身份被怀怀疑是皇长子,真相未明之前,自是不能让任何人带走他们其中一人。”
狄懿道:“东洲王、北疆王、南越王虽说势力庞大,想要谋反,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若让他们哪一方人带走他二人其中一人,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让他们再寻得失踪的惊溟剑,那么大唐的江山才真的危也。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李翀逍面无表情,正在这时,前方路口一名探子来禀:“启禀蜀王、狄大人,属下们在前方现一名女子,其鬼鬼祟祟,似乎跟随我们一路了,但也被制服,请蜀王、大人定夺。”
李翀逍一声令下,两名铁甲军用长剑架着一名女子而来,李翀逍、狄懿见了那女子,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