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恪受苦于石室中,夜晚时分醒来,稍一动身,那抽骨之痛便传遍全身,且是凛冬寒季,更是使他难以承受剧痛,体内更有真气乱流,一时间,他痛不欲生。便是抬眼打量石室,也觉肋骨、锁骨奇痛。
“我这班陷入绝境,不知也能否度过这个寒冬。”姜云恪心里自艾,想到那个萧千雪心面不一,外貌如此绝俗若仙,心底却是这般狠毒,他便想起身居蜀中的楼清姝、南宫微两女,未出蜀中时,得她两人倾心相待,若是自己被困在这石室中一辈子不见天日,与她两人此生不能再见,心中竟有一丝懊悔。
他被困于石室中,倒是每日都有人来送餐,为其服食,料理三急常事,不过那李巍五人,也每日来此室中对其折磨,或以撒盐短刀在其身上割出伤口,任由鲜血流出,或以蜈蚣、蝎子毒蛇等五绝毒虫在其身上撕咬嗜血,使他中毒受苦后,又给他解去毒性,如此反复折磨,以泄废武断臂之恨。
他们偶时便问姜云恪几句武学的话,但姜云恪深知他们折磨自己原因一在报私仇,二在替萧千雪询问离阳神诀、形而上剑两门绝学,故而他饱受折磨亦守口如瓶,闭口不提,心如铁石。
他未曾记时日,每日于折磨之间反复清醒、沉晕,只觉天气渐暖,只怕已过寒冬。
而那萧千雪想来是解了江尚真中下的“千血流”,这一日来到桃花源石室中,见到姜云恪丝散批凌乱,面容苍白,如似只剩最后一口气一般,气息羸弱至极,萧千雪当即大怒,道:“你们把他折磨成这样子,何以叫他参悟‘纯阳铁盒’中的文密?”
西灵子、宋知意等人战战兢兢,互相对眼,竟是一语不,萧千雪怒气未消,伫立在姜云恪身前,亦是一语不,宋知意等人跟随她多年,知她此刻心中怒海汹涌,只得静心等待她爆,良久后,她骤然转身,倏然摄来陈羡阳背负着的一口剑,两剑斩出,听得“啊啊”两声响起,出自宋知意、西灵子两人,只见他二人俱是被萧千雪斩去了一只左臂,伤口血流如注,两人痛得晕倒过去,萧千雪将剑负于身后,转过身子,面向姜云恪,道:“陈羡阳、李巍、独孤礿你们三个的断臂之恨想必也出了大半,日后不得再对他如此折磨。”
“是。”陈羡阳三人立时齐声道,心里恨不得将姜云恪立刻凌迟处死,可是在萧千雪面前,他们仍是不敢有半分忤逆之意。
萧千雪见姜云恪仍在醒来,又道:“你们将西灵子、宋知意送出武陵山,生死看他们的造化,待姜云恪醒来后,将纯阳铁盒中的文字也拓印一份过来,让其参悟参悟,若一月后有所不得,任其离去。”
“那他的……”李巍试探性的问,萧千雪也知他后话要说些什么,道:“让他保持这个样子,不过叫我知道他还受以前的那般折磨,倘若在其身上现一道伤口,你三人就多一道伤口,他身上多一分毒性,你们三人身上也多一分毒性,知道了吗?”
“谨遵小姐之令。”李巍三人又是齐声道,萧千雪拂袖转身离去,李巍三人瞧了一眼姜云恪也跟了出去。
姜云恪再次醒来时,室外黝黑,已是子时时分,觉今日身上无伤也无毒,心奇之际,听得一阵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传来,抬头却是见到江尚真也如自己一般被铁链缚住双手双足,衣衫破烂,被武陵神将押入旁边的一间石室中,他瞥见姜云恪浑身是血,黑袍更添深色,是鲜血凝固之故,双目空洞黯然无采,如此惨状,见之心里一阵惊然,道:“姜公子你……”
姜云恪对其一笑,摇着头,一时竟不知所言,待两名神将走后,才道:“前辈,连你也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吗?”江尚真可是有着盗圣的名号,逃命手段层出迭见,竟也一直被困于武陵神府,之前姜云恪还在疑惑那日在听雪亭没见到他,想是萧千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离去,故而将其囚禁。转念又想以江尚真的手段尚不能逃出去,自己多半要被困于这里了,而且以萧千雪那狠毒的心肠,虽然放了令狐瑶、钟离巍等人,只怕也暗中遣出高手对他们进行了残害,不然等他们出去,他困于武陵神府的消息势必会传遍天下,引来诸多麻烦,是以萧千雪定不会让他们如此安然离去的。
江尚真道:“那些武陵神将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那萧千雪生性狠毒,心思缜密,又岂会让我离去?早在两月前,我将你与她置于府外山上洞中后,本是想与群雄商议如何大闹那‘桃花源盛会’的,可是刚一下山,便与数名武陵神将正面逢上,不敌他们被捉,服下九转灭魂丹,失去内力后又被囚禁于一间暗室中。”说到此处,他深深长叹,道:“那萧千雪真也不愧是萧武陵的女儿,老子竟会栽在她手里,哼!想让老子替你们参悟那什么‘纯阳铁盒’中的秘密,这辈子也别做梦了。”
姜云恪见他言语间颇为震怒,正要出言,又听得一阵铁链拖地声响起,不消片刻,那百里曦芸、孔弋、李涵渊三人与江尚真一般铁链束身,先后被押入石室中,他三人见到姜云恪惨状,也不禁一阵背脊凉,孔弋道:“姜公子,那日你真该走的。”
“孔弋大哥、百里姑娘,你们又怎会在这里?难道萧千雪她……她出尔反尔?噗……”姜云恪见到百里曦芸、孔弋两人在此,那么夏侯宇等人势必也还在府中,登时心中气愤不过,竟是一口血喷出。
“姜公子,你……没事吧?”百里曦芸见状,不禁一阵担忧,而孔弋急道:“姜小兄弟,你先别急,萧千雪也不算是出尔反尔,她只是后面又将我与这位百里姑娘留了下来而已。只是想不到她长得人畜无害,竟对你如此伤害!”
李涵渊也道:“姜大哥,你如此重情重义,实在不该受此折磨,倘若有朝一日涵渊能出得了这武陵神府,誓一定会卷土重回。”
听得萧千雪只是留下孔弋、百里曦芸两人,姜云恪心中松了口气,道:“但愿她不会再对他们出手便好。”
当下几人各居一间石室,相对而言,姜云恪最为凄惨,伤势且重,李涵渊等人也不再与他交谈,待人送来饭菜喂他们进食后,萧千雪率领着李巍三人、断怀真等武陵神将近十人进到石室中,除却姜云恪,所有手上的铁链卸去,但是双脚仍被束缚着,又在每间石室中放下一筒卷轴,卷轴上的文字笔墨清晰,想是刚刻写不久,萧千雪道:“诸位,这卷轴上的内容不瞒你们说,正是‘十二惊溟’之一的《纯阳心经》,乃是我武陵神府传承千百年的无上内功心法,在大唐开国后,我萧家祖先便远离朝廷、江湖,这《纯阳心经》也随之隐世,只是我萧家自那时起,竟无一人参悟其中窍诀,倘若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参悟其中一点奥妙,便可安然离去,且我武陵神府萧家永远对其感恩戴德,祈福千秋万载。”
甫一听闻“十二惊溟”四字,姜云恪见到除了李涵渊、江尚真两人脸上浮现震惊表情以外,那孔弋、百里曦芸竟是古井无波,他心里好奇道:“传言东洲孔家剑冢中有着一门绝学——《孔家挣剑诀》,难不成这门绝学,也是十二惊溟之一?还有南阳百里世家,以制毒闻名天下而在江湖中恒古长存至今,难道他们家族中也有着一大‘惊溟’?”
江尚真嘿嘿笑道:“萧姑娘,这《纯阳心经》既然是你们萧家世代相传的无上心法,你们参悟了几代人也没点收获,我等资质平庸,又岂能一朝一夕能参悟?而且,你武陵神府为了让这门绝学重现江湖,名震天下,竟这般大张旗鼓动了这么多势力,就算你武陵神府作为‘惊溟世家’,有着七十二武陵神将坐镇,只怕得罪天下,后果也难以承受吧。依我看啊,萧姑娘还是让我等离去,或许还能化去几份恩怨,不然……”
萧千雪笑道:“江先生不曾听过‘惊溟重聚,大唐倾覆’吗?如今大唐气数将尽,且十二惊溟中,阴阳双镜已在百越之地现身江湖,神阳鼎已自襄阳玄阳观被人盗走,现下朝廷中有野心的诸侯起了异心,暗中布局于江湖,想要重聚十二惊溟,倾覆大唐而自己做天下之主,而我武陵神府作为惊溟世家之一,难免不久后惨遭横祸,若再不参悟出《纯阳心经》,以此来自保,或许萧家将要毁于江湖、庙堂之间的争斗中。若是能有人参悟出心法,我萧家何惧与天下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