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屋子,一名下人神色匆匆而来,道:“小姐,蜀王府的人在谷外来了。”姜云恪一凛,他虽不惧怕这些人,可是五音谷中,尚有无辜之人,他不想牵累他们,当即回房将木剑背起,道:“南宫姑娘,贵谷的风景只有等到他日再来欣赏了。”说完,也不等南宫微说话,掠飞而去。南宫微道:“你去问问我师兄们找到鸠摩圣他们没有。”说罢,向着姜云恪飞去的方向掠去。
姜云恪没想到蜀王府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他相信那鸠摩圣等三人还在谷中某处,为了谷中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唯有先出谷与蜀王府的人牵扯住。不过,五音谷内的地形确如南宫微所说,路形交错,容易迷路,他走到昨夜那个草亭处,见两旁高山巍峨,草亭下是一条清溪,眼下就有六七条路口,不知哪一条才是出口,踌躇不前之际,身后传来了南宫微的声音:“姜公子,你且等一等。”姜云恪转身,她已飘然而落。
姜云恪问:“南宫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微只是笑没有回答,拿出竹箫,置于唇边,轻轻吹动,箫声悠扬飘荡,很快一只青雀飞来,落在草亭上,南宫微箫声停止,将竹箫横在身前,那青雀又飞落下来,停在竹箫上。南宫微道:“师父说过,五音谷不能与朝廷中人有任何牵扯,故而我也不能亲自带你出谷,那就让这只青雀带你出去吧。至于阿里千乘等三人,我已让师兄们尽力去找了。”姜云恪见过师姐那只‘影灵’,此时见到南宫微以箫声召唤青雀,也没有过多的惊讶,拱手谢道:“那就多谢南宫姑娘了。”南宫微点头,然后吹奏竹箫,那只青雀便往其中一条小道飞去,姜云恪对南宫微点头,背着木剑就跟在青雀后边。
在青雀的“带路”下,姜云恪很快出得谷来,蜀王府的人足有数十人,将谷口围得水泄不通,见得姜云恪出谷来,其中那位满是胡冉的魁梧将军直接挥手,喝道:“将此人拿下!”身后便有五六位江湖行装的人掠出,奔向姜云恪。
这几人俱是蜀王网罗在府中的江湖高手,身手不凡,姜云恪直接抽出木剑,“一”字诀横扫而出,那几人只觉一道剑气扑面而至,且甚是凌厉,不敢徒手相挡,只得躲开。姜云恪道:“这位将军,那屠杀青云楼诸位道士的凶手真不是我姜云恪所为,望将军明察。”
那将军道:“哼,若不是你,怎会一路南逃?”
姜云恪道:“那青云楼的玄清大师乃是我敬仰的前辈,更是教我书写的先生,我又岂敢违背伦理杀害他?当日之所以离开青云楼,而是我知道凶手是天池九煞中的三人所为,故而想擒住他们还我一个人清白。”
那将军问道:“那你可擒住了他们?哼,你不久前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蜀王已给过你一次机会,岂料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然将为长孙太后诵道的道人一并杀害,倘若你今日不随本将军回去,那就别怪我无情不留活口了。”此人名为袁宗云,乃是蜀王手下一名将军,自那建造青云楼的张将军被姜云恪伤了性命后,便由他代替建造青云楼,如今工程竣工,更是负责一众道人的做法祈福道事,却没想到整个青云楼的人被屠杀,蜀王虽下令压制此事,但纸包不住火,朝廷早晚会知晓,届时捉不住凶手,不但蜀王要受到责罚,他的下场更惨。所以,不管姜云恪所言是否真实,在没有找到凶手前,唯有先抓住他,待朝廷追查此事时至少有个脱罪的理由。
姜云恪道:“将军要我主动回去,此举无异于不打自招。”袁宗云冷哼一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动手,死伤不论。”当即一挥手,那几人瞬时又奔向姜云恪,或抡动铜锤,或掷飞镖,或挺长剑。姜云恪自是怡然不惧,木剑在手,以“第”字诀或勾或折,或撇或捺,尽数将几人的攻势抵挡住,然能入蜀王眼中的人自有其厉害之处,攻势如风迅疾,如浪汹涌,姜云恪以“天下第一”诀只能堪堪应敌。
而那几人更是惊骇不已,姜云恪的“天下第一”诀能攻能防,即使他们出尽全力也不能伤他半分,且是以众攻寡,早在之前,几人便听说了姜云恪一剑败五岳的事,虽然最后败给破军、贪狼二人,可是那破军两人在几人当中,实力仅是高上一点而已。此番几人合攻一人却打得不相上下,若是蜀王在此,定会受到责骂。
姜云恪如今离阳神诀已修至第五层境界,内力今非昔比,遇上破军、贪狼两人亦有一战之力,加之有形而上剑那鬼魅一般的飘忽无形的剑法,甚至能取胜。眼下对上这几人,光是以“天下第一”诀便能僵持不下,这也让他有几分惊喜。
眼见几人又自四方攻来,姜云恪木剑斜上一挑,将一把长剑挑开,而一旁的铁锤轰然而至,姜云恪一纵,猛力一脚踢在铁锤之上,挥动木剑格挡左袭来的四枚飞镖,“噔噔噔”几声,四枚飞镖被姜云恪运气于木剑上,以奇力吸附着迂回流转向飞镖主人。借力于铁锤,纵上半空,挥剑写出“天下第一”四字诀,剑气如流雨落下,那几人纷纷以手中武器挥挡,待剑气不再落下时,几人同时纵上,一时间铁锤、长剑、飞镖一起当空指向姜云恪。姜云恪连连挥剑挡去数枚飞镖,又挥动木剑与长剑交击,身后却是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落下地来。顿觉五脏一阵翻涌,险些吐出血来。
几人当空落下,共有六人,三人四人使剑,落地后将姜云恪围在其中。姜云恪暗自运起离阳神诀,真气滋养着肺腑,此时被六方是敌,一言不就齐涌而至,姜云恪只得施展形而上剑,于六人空隙间穿梭,身影如风,飘忽无形,倏然又以“天下第一”诀,木剑于纵横撇捺勾折之间,剑气澎湃,那六人瞧得一阵惊骇,来不及抵挡就已被木剑击中,各有所伤。
姜云恪已绕至六人身后丈余远,木剑指地,倏然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吐出,形而上剑与“天下第一”诀以及离阳神诀一气贯通,一气呵成,以致消耗巨甚。反观那六人,在姜云恪吐出血后,纷纷倒下。
“这……”袁宗云见状,大惊失色。不过下一刻,见到姜云恪吐血喘气,已是内耗过重,当即一挥手,喝道:“石先生,这小子已是强弩之末,你且去将他擒住。”他身后倏然跃出一人,正是那临川石家堡的“软骨手”石阳子。适才他见过姜云恪那如风影一般的剑法,吃惊不已,道:“嘿嘿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说罢,直接掠向已处颓势的姜云恪抓去。
姜云恪横起木剑,以“一”字诀横扫过去,那石阳子却轻松避过,且人已如腾蛇一般,自地面一滑,已然来到姜云恪身前,姜云恪急以木剑一捺,却觉手腕一疼,却是被石阳子抓住了。石阳子道:“小子,你这一剑之威不及刚才的任意一剑的一半哦。”手一用劲,姜云恪登时如被铁钳猛然夹住,瞬间失去了知觉,手一松,木剑脱手落地。
姜云恪右手被石阳子制住,只得左手去抓他的手,可是石阳子一下子转到自己身后,且已扣住了左手,一时间,两手被其扣在身后,挣脱不得。上一次与他相斗,亦是这般被他所制,以离阳神诀化解,可是此时,自己力敌蜀王府六大高手,只得用尽全力,堪堪打败他们,以致消耗太多,纵使此刻用离阳神诀,定如石沉深海,波澜不惊。不过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当即运转离阳神诀,丹田内真气源源涌出,流转于奇经八脉,至双臂时,猛力一震,一股奇力将石阳子震得双手巨麻,并且松手退后几步。不过在他被震退的同时,双掌已灌力击向了姜云恪背心。
“噗……”姜云恪被击飞,于空中涌血不止,落地后,竟无力起身,石阳子这两掌着实刚猛,让他再一次伤及肺腑。
“嘿嘿,你若是没有与西山六仙激斗,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今日我石阳子胜得你,实属胜之不武,不过蜀王有令,遇着你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石阳子道,其实他内心极为欣赏姜云恪,且出手并非真意,只是碍于要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
姜云恪伏地吐血不止,肺腑伤得很重,就连喘气极为困难。“西山六仙,将这小子押回蜀王府。”袁宗云对于西山六仙溃败一事有些恼怒,当即喝令他们,语气蕴藏怒气。那西山六仙被姜云恪一人打败,皆是觉得汗颜惭愧,见到石阳子后手击败他,六人心中鄙夷不屑,此时又听得袁宗云以居高临下的语气命令六人,心中大大不爽,只得将这一连串的气都撒在姜云恪身上了。
可是六人刚一接近姜云恪,却忽然传来一阵箫声,众人抬目望去,一位白衣女子,飘然落下,箫声正出自她之口,且箫声中传出的音浪如丝,肉眼可见,“呲呲呲……”一阵阵破衣声起伏不绝,音浪游曳于众人之间,如无形的气剑割裂了他们的衣衫,划出浅浅的伤口,血溢而出。
箫声如剑,声止剑隐,南宫微清颜如玉,飘然若仙,轻轻拿开玉箫,素唇轻启,道:“此人乃是我五音谷贵客,你们这样对待他,是不是不把我五音谷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