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好厉害的样子。”姜云恪心里的紧张从未放松一分,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只觉那灰衫大叔强的可怕,更担忧起师父来。
左小仙道:“我七岁那年,听到大伯与爹爹说到过这门神功,还被记载在一本叫《十二惊溟谱》的札记中,说这是一门邪功,可是这东离世家为什么可以修炼?”
“十二惊溟是什么?”姜云恪蹙眉问道,左小仙摇道:“我也不知道。”
她目光呆滞了片刻,隐有泪光,姜云恪看到这一幕,问:“师姐,你怎么了?”
左小仙哽咽道:“我爹本是襄阳城的城主,在大唐国也是一个重权大臣,可是就因与大伯某一夜谈到这本《十二惊溟谱》,被朝廷中人大做文章,因此入狱。我们左家世代为大唐国的名臣之家,却因一本手札而罪及九族,千古清明毁于一书,大唐国当今国主真是个不明是非的昏君!”
她激愤难当,不禁口吐逊言,双目中尽是愤恨。
姜云恪听她胆大斥骂当今唐王,吃了一惊,及时以手捂住她的嘴,紧张说道:“师姐,你怎么骂当今圣上,不要命了吗!”
左小仙撇开他的手,踢了他一脚,道:“长安离这里有千里之远,这昏君难不成还长了一双千里耳?再说了,他不分黑白就下令诛我全家,害得我流离无居,骂几句不该吗?我师父说,师伯之前也是朝廷中的官员,也是被这昏庸的狗皇帝逼得隐姓埋名的,你不该替你师父骂上几句出出气,你配做他的弟子吗?”
姜云恪被她骂得语塞,一时也不敢出言不逊,唯诺着站着,左小仙轻藐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屋顶。
其时纱云遮月,朦朦黑夜中,东离长卿一声沉喝,双掌盖落,周遭碎叶随内力如河瀑一般倾下。
三空思忖如何避过,却无处可避,那茫茫之气早已将自己封锁,当即闭目运劲抵挡。
“呼呼呼……”浊气从四方奔涌而至,竹屋不断散解,竹片纷纷松掉,只片刻功夫,竹屋轰然倒塌。
姜云恪呆愣住了,被清醒的左小仙拉着往后退了数十步。
而置身气流中心的三空更像是蝼蚁卷入沧海中一般渺小,足下竹子剧烈摇晃,他虽运劲稳住,可人已年迈,终是中气不足。
加之方才肺腑受创,被东离长卿催的浊浊内力冲击几下后,终于抵挡不住,噗噗噗的几声,鲜血自口中接连喷涌而出,身子倒飞穿过几株竹子,落入深处。
“师父!”
姜云恪迫急向竹林深处跑进去,左小仙跟在他身后。
而东离长卿收手以后,缓缓落地,看着四方狼藉,心里自叹唏嘘:“筱芷,二哥这般做,不知对也不对。”
语毕,迈着步子向竹林深处走去。
姜云恪奔进竹林,见着三空平躺着,跪着抱起他的头,师父的丝被血粘稠着,气若游丝望着自己,他哭腔道:“师父,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徒儿啊!师父……师父……”
左小仙也赶了过来,跪在三空右边,神色惶恐,悲声痛哭。
三空被震得肺腑碎裂、筋骨寸断,也未曾想到,四客之一的一念大师也没见过,此时却仅剩一丝生气,眼皮不住的颤抖,望着姜云恪,一句一句说道:“云恪……为……师再也……不……能……照顾,照……顾……顾你了。”
姜云恪呜咽悲哭,不知所言,三空接着又道:“云恪……你日后…不必…不……不必记恨……东离家。二尊主若是……带你们……去了……东离家,你……便待在……那里……,记……记住了……吗?”
姜云恪泪水直流,右手紧紧握着师父的手,竟悲痛得说不出话来,摇头又点头,眼泪不住地滴落。
左小仙也哭红了眼,见三空说话十分艰难,侧头望着自己,目中似有所求,她当即点点头道:“师伯,您放心,仙儿会照顾好小师弟的,您放心的去吧!”
说罢,三空急急喘了几口气,缓缓闭目,就此命绝。
“师父……”“师伯……”“呜呜呜……”
姜云恪与左小仙悲恸大哭,哭声甚是绝望,于竹林中袅袅不绝。
纱云散去,月华轻柔的泄下,竹林中没有鹤唳猿啼,唯有清风轻拂、明月无声,青竹落叶几片,似也在为一代剑客的落幕而叹息寥落。
姜云恪与左小仙两人抱着三空痛哭了一阵,也不知东离长卿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的,待两人哭得险些缓不过气儿来时,他分别在两小孩身后凭空点了点,两人随即昏倒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叹息声自林中四方悠悠传来,东离长卿暗自吃惊后,神色自若,朗声道:“早知青城山一带,隐士高人颇多,只因今夜前来与旧人一叙,不知扰了哪一位高人前辈的清修,长卿在此赔礼,也期望能见高人前辈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