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楼好奇她现在的生活,不知道闫太监对她好不好。追问她,李美人支支吾吾搪塞,隔了好久才说&1dquo;宫里事忙,暂时还没圆房”。当时她觉得很稀奇,太监也能圆房?她以为两个人只要面对面坐着吃饭就成了,&1dquo;对食”嘛!
音楼年纪不大,今年才满十六,以前对男女的事一知半解。后来进宫受了专门的教导,为的是应对皇帝突如其来的招幸,所以那个方面多少也有点根底。太监去势割的那处不就是圆房用的地方吗,都没了,算不得男人,那么李美人所谓的圆房,大概就是一张netg上睡觉吧!
以前她是问不出结果誓不罢休的人,眼下力不从心只能作罢。浑身都疼,嗓子里打了坝,底下人送来的药都难以下咽。好容易喝下去半碗,倒头就睡。梦里依稀回到初初进宫应选的时候,乍暖还寒的节气,大伙儿都穿着夹袄。尚宫局要&1dquo;探rǔ,嗅腋,扪肌理,察贞洁”,每个人的衣裳都必须脱下来。大家聚在一间屋子里宽衣解带,冻得牙关直打颤却又很快乐。彼时一心想有一番作为,谁知道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就是为了陪皇帝去死。
半梦半醒间脑子倒还算活络,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起好多jī零狗碎的往事来。不知过了多久,南面的铙钹钟鼓声大作,声势如虹恍在耳畔,把她惊出一身冷汗。睁眼看,天都已经黑了。治丧期间一律都挂白纱宫灯,檐下灯火杳杳,再想起五所之内的人都死光了就剩她一个,突然有种汗毛林立的感觉。
那些药有点用,她试了试,虽然沙哑刺耳,总算能出声儿了。她叫了彤云两声,听见廊下急急的脚步声,彤云闪身进来看她,&1dquo;主子醒了?这一觉睡得长,我见您好眠就没叫您。眼下饭点儿过了,我让人在灶上煨着汤,这就给您端去。”
音楼挣扎着坐起来,&1dquo;什么时辰了?”
彤云说:&1dquo;快到子时了,前头有一轮哭祭,把您吵醒了吧?”
她唔了声,&1dquo;宫里一天死了那么多人,我有点儿害怕。你哪儿都别去,就在屋里陪着我。”
彤云刚要应,门上帘子一挑,进来个高个儿男人。音楼定睛细瞧,那人在灯下眉目如画,居然是肖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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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
☆、兰露重
她还在炕上,只穿了中衣,他冷不丁进来,叫她一阵慌神。他倒不以为然,揖手行了一礼,&1dquo;给娘娘请安。”
音楼忙拉过衣裳披上,要下地,又觉得不大方便,顿在那里进退不得。肖铎是权宦,有品级的太监甚至不用在帝后跟前口称奴婢,面对一般人时身上更没有奴颜婢膝的味道,即便不行通报就闯进门,依然昂从容,谈笑自若。
她有些别扭,不过细思人家救了她一命,再说他原本就是个太监,出入内廷没有太多忌讳,自己太过计较显得小家子气。因欠了欠身道:&1dquo;肖厂臣不必多礼,深夜来见我,有事么?”
他听见她破铜锣似的嗓子,做出个牙酸的表qíng来,&1dquo;娘娘能说话了,再歇一天,就上建极殿守灵吧!内拟了娘娘的封号,臣送去给皇后过目,皇后也都应准了,如今再自称&1squo;我’,似乎不合时宜。”他抬头四下打量,&1dquo;这二所殿过两天更名重华宫,娘娘是一宫之主,当自称&1squo;本宫’,才好同尊号匹配。”
音楼因他那一拧眉的动作脸红不已,暗忖他大半夜跑来说教,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多了他的坏名声,心里也忌惮,便带着点逢迎的口吻道:&1dquo;我记下了,只不过厂臣不同于别人,于我有再生之恩,在您跟前就不摆那个谱了。”
肖铎闻言一笑,&1dquo;臣说过,是受人之托,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转过头看彤云一眼,&1dquo;你暂且回避,我有话和娘娘说。”
彤云愣了下,再看音楼,她也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却依然点头,&1dquo;你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彤云退下了,屋里只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其实说尴尬,好像只是音楼一个人的事,肖铎见多识广,压根不以为然。见她动了动身子,反而趋前身来,&1dquo;臣伺候娘娘更衣,过会子那位贵人要来见娘娘,臣是来行通禀之职的。臣打听过,娘娘出身名门,令尊是隆化七年辞官的太子太傅,坐在被窝里见客,似乎不成个体统。”
音楼咽了口唾沫,&1dquo;肖厂臣说得是。”可使唤谁也不能使唤他啊!她缩了下,堆起笑脸道,&1dquo;不敢劳动您,我自己来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