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锦书。”皇帝道,&1dquo;你有什么话同朕说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1dquo;万岁爷想让奴才说什么?”说有多失望,有多难过,有多讨厌他吗?他把障碍解决掉了,她该为他拍手敬贺吗?她浅浅一笑,&1dquo;奴才想起来了,您赏我的鸟还在慈宁宫呢,回头奴才过去一趟,把笼子提溜过来。这两只鸟不是一窝的吗?搁在一块儿养吧,叫它们热闹些,你一段我一段的唱才好玩!”
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便追问,复又垂倚着肘垫翻起《四民月令》来。
锦书回头看他,长眉微敛,石青的褂子映衬出一张玉石般无瑕的脸,真真是芝兰玉树,秀色宜人。
她挨过去问,&1dquo;主子,明儿真要出宫去吗?”
皇帝唔了一声,不言语,嘴角勾起一缕笑意。
&1dquo;上回出去没能走走,就吃了一个馄饨,怪可惜的。”她覥脸笑着,&1dquo;主子,这回能散散再回来吗?奴才想上八大处玩儿去。”
皇帝又唔了声,不置可否。
锦书被他那两声鼻音弄得七上八下的,悻悻站在边上不时的瞟他一眼,等了会儿不见有动静,她又挨过去一点,&1dquo;主子?”
皇帝憋着笑,又嗯了声。
&1dquo;您别光拿鼻子出声啊,您开开金口。”她抿出小小两个梨窝,&1dquo;上八大处去好不好?”
皇帝说,&1dquo;八大处是避暑消夏的地方,这会儿gan什么去?满世界yīn凉,没的作出病来。”
&1dquo;那咱们上哪儿去?又去聚宝斋淘换宝贝?”倒不是说琉璃厂不好,只怕进了店里又当大爷似的请到单间里供起来,到时候要走也不易。
皇帝见她鼓起了腮帮子,知道她不乐意了,忙撂了书说,&1dquo;四九城里有的是好玩的地方,咱们上茶馆里看人玩鹰、玩虫去,赶集吃小食,热腾腾的包子,油煎饽饽,再照着你的样子chuī个糖人儿,天桥、后海,由着你点,成不成?”
人多的地方就行,她忙点了点头,&1dquo;过会儿奴才和太监借衣裳去,穿男装方便些。”
皇帝说,&1dquo;犯不着借去,叫李玉贵弄两套常服来就是了。”一面笑道,&1dquo;你倒急!不怨我给太子爷指了婚?”
锦书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一点点隐去,最终消逝不见了。
皇帝看着她,满眼的冷冽入骨。
戳着她痛处了?她只知道她的难处,竟不知道他有多不受用吗?皇帝寒着脸道,&1dquo;指婚的恩旨已经下了,太子也没话可说,朕瞧你还是死心吧,你这一辈子只能在朕身边了。朕说过不bī你,可也不会无限期的等下去,朕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明白,你快些把心从太子身上收回来,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皇帝把这话扔在她面前,他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她恨他也好,怨他也好,他不管不顾,只要把她禁锢住,剪了她的翅羽,她就再也没法离开了。
锦书低着头说,&1dquo;奴才不敢有非分之想,万岁爷这样说,叫奴才惶恐至极。奴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太子爷早晚会有良缘佳配,奴才算哪个牌名上的人,还敢有那奢望么?至于主子您&he11ip;&he11ip;”她哀怨的看他一眼,&1dquo;奴才更不敢高攀。奴才管得住自己就是了,您是怎么瞧我的,那我可管不着。”
这话搁在别人嘴上是杀头的大不敬,可到了锦书嘴上,那娇嗔的语气却能卸下皇帝所有的负担。他静静看着她,这丫头似乎又长了些个头,原先像个半大孩子,年下到现在蹿得快,和他站在一起时,居然有他齐肩高了。那脸盘啊,身段啊,没有一处不惹人爱的,抱在怀里软软的,温驯起来像只猫&he11ip;&he11ip;
皇帝老脸一红,忙别过脸,故作姿态的沉声道,&1dquo;这话说得有理,怎么对你是朕的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管当好差就尽够了。”
她扭身去摆弄案上供的香炉,往里头添佳楠塔子,又拿银箸拨了拨,方道,&1dquo;奴才人微身贱,宫里那样多的小主儿们盼着得蒙圣宠,主子别把心思放到奴才身上,奴才不配主子这么着。”
皇帝缄默下来,垂眼看着书的扉页愣神。她占据了他的全部视听心神,糙糙一句&1dquo;不配”就能打了吗?
锦书轻轻叹息,如今太子那里撂下了,他有了太子妃,能正经过日子,不再为她的事时时牵挂纠结,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出路,自己也算是还了业障。剩下的他&he11ip;&he11ip;她背过身忍不住红了眼眶,凄切的现竟有那么的不舍。这个曾经远在天边的仇人,如今成了她所有的思念。她爱他,却不能和他厮守,世上没有比这更苦的qíng了,注定要煎熬到死的那一天。
她勉qiang挤出个笑脸来,&1dquo;明儿斋戒从辰时到戌正呢,咱们怎么出去才好?不是得在斋宫里打坐静修吗?”